林默的蘇醒，如同給磐石基地注入了最強勁的活力源泉。雖然他身體依舊極度虛弱，意識力量也因核心受損而幾乎無法調動，需要長時間的靜養(yǎng)和溫補，但僅僅是他的清醒和存在本身，就足以驅散所有陰霾，讓那無形的“網(wǎng)靈”重新變得穩(wěn)定而充滿希望。蘇婉肩頭的重擔似乎瞬間輕了一半，她的指令恢復了往日的果決與自信。

  在瑪莎和青木長老的嚴格看護下，林默開始了緩慢的恢復。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靜養(yǎng)，但意識卻并未停止活動。他無法進行高強度的冥想或能量引導，便將全部心神都用于內觀，仔細審視自身意識在經(jīng)歷那次瀕死淬煉后的變化，尤其是那面變得混沌不定的“鏡痕”。

  幾天細致入微的感知后，一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浮現(xiàn)在他心頭。

  原本光滑冰冷、只負責單向映照和傳遞信息的“鏡痕”，在結構紊亂之后，其功能似乎發(fā)生了某種……異變。它不再穩(wěn)定地反射林默自身的狀態(tài)，也不再清晰地傳遞監(jiān)控信號。相反，它變成了一片極其微小的、不斷扭曲變化的“混沌區(qū)域”。

  而在這片混沌之中，林默隱約感覺到，當外部那冰冷的“系統(tǒng)”掃描信號（即使被“混沌迷霧”大幅削弱）偶爾掠過時，“鏡痕”不再是被動接收，而是會產生一種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擾動”和“反饋”。

  這種反饋并非簡單的反射，更像是一種受到刺激后的、無規(guī)律的“共振”或“信息泄露”。通過仔細分辨這種混沌的反饋，林默震驚地發(fā)現(xiàn)，他竟能極其模糊地、間接地……感知到一點點“系統(tǒng)”掃描信號本身的“狀態(tài)”！

  比如，他能感覺到某次掃描似乎帶著更強的“解析欲”，另一次則顯得有些“漫無目的”，甚至有一次，當“系統(tǒng)”嘗試再次模仿生命諧波時，他能通過“鏡痕”的混沌反饋，清晰地辨別出那份模仿中的“生硬”和“虛假”！

  這面破損的“鏡痕”，從一個單純的監(jiān)控器，變成了一面粗糙的、扭曲的，但卻能反向窺探監(jiān)控者一絲動向的……“潛望鏡”！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林默心跳加速。他立刻將這個情況告知了蘇婉、杰克和青木。

  “反向感知？！”杰克幾乎跳了起來，臉上充滿了技術狂人的興奮，“你的意思是，我們有可能通過你這面破損的‘鏡子’，窺探到‘系統(tǒng)’掃描行為的一些特征？甚至……判斷它的意圖和模式？”

  “目前極其模糊，極不穩(wěn)定，而且只能感知到掠過我自身區(qū)域的掃描?！绷帜斏鞯貜娬{，“但這確實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窗口。如果我們能穩(wěn)定甚至放大這種效應……”

  “此乃因禍得福，破而后立！”青木長老撫須感嘆，“枷鎖破損，反成窺隙之鏡。然此鏡混沌，欲窺全貌，尚需雕琢?！?br />
  蘇婉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戰(zhàn)略價值：“這意味著我們可能從絕對的被動防御，轉向有限的主動預警。如果能提前判斷‘系統(tǒng)’掃描的意圖是例行巡查，還是針對性的探測，甚至是攻擊前的校準，我們的應對將更加從容和有效?！?br />
  “需要建立一套對應的解讀體系。”林默看向杰克和小七，“杰克，你需要設計一套監(jiān)測設備，專門記錄‘鏡痕’在不同類型掃描下的混沌反饋模式，嘗試建立特征庫。小七，你的感知最為敏銳，需要你來協(xié)助驗證和校準我的感覺，確保我們解讀的準確性?！?br />
  新的研究任務迅速展開。林默在靜養(yǎng)中，多了一項日常“工作”——細致地感受和描述每一次掃描經(jīng)過時，“鏡痕”那混沌反饋帶來的細微差別。小七則在一旁，用自己的感知進行交叉驗證。杰克團隊則忙于設計高靈敏度的意識-能量耦合記錄儀。

  進展緩慢，但方向明確。

  幾天后，他們成功地區(qū)分出了“系統(tǒng)”常規(guī)巡邏掃描和帶有“模仿意圖”掃描的“鏡痕”反饋特征差異。雖然還不能解讀具體模仿的內容，但這已經(jīng)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林默站在醫(yī)療中心的觀測窗前，望著外面被“混沌迷霧”保護著的基地。身體依舊虛弱，但他的眼神卻比受傷前更加深邃和銳利。

  一次瀕死的危機，一道破損的枷鎖，卻意外地打開了一扇窺探敵人的窗戶。

  鏡痕之變，福禍相依。他們正在將這致命的弱點，轉化為刺向黑暗的第一縷微光。

  而遠方的“系統(tǒng)”，似乎尚未察覺，它那冰冷的監(jiān)視網(wǎng)絡上，一個本應絕對可靠的節(jié)點，已然變成了一面映照其自身行為的、扭曲的哈哈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