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或者死。”

  林澈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這句話所蘊含的重量，卻讓在場的所有儒衫學(xué)者，都感到一陣窒息。

  他身上的鋼鐵戰(zhàn)甲，在眾人驚駭?shù)淖⒁曄?，化作無數(shù)流光溢彩的黑色金屬粒子，戰(zhàn)甲消失，露出里面一套簡單的黑色休閑服。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比剛才任何神跡都更具沖擊力。它清晰地表明，那身毀滅性的戰(zhàn)甲，只是這個年輕人的“衣服”。

  他本身，就是神。

  司馬徽的老臉繃得緊緊的，他一生自負風(fēng)骨，何曾受過如此直接的脅迫。他梗著脖子，正要說些什么。

  “老師，稍安勿躁。”

  那個長相丑陋的青年，龐統(tǒng)，卻伸手攔住了他。

  龐統(tǒng)的目光死死盯著林澈，那雙小眼睛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貪婪的探索欲和好奇心。

  【心靈感應(yīng)】捕捉到了他內(nèi)心的狂潮。

  不是妖術(shù)，不是方術(shù)……這是‘理’的極致！造物的至理！這個結(jié)構(gòu)，這種形態(tài)……他究竟是什么？*

  治理，或者死……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有能力把我們所有人，連同我們所信奉的一切，都輕易抹除。*

  有意思。

  林澈的視線越過司馬徽，落在了龐統(tǒng)身上。

  “你們自詡名士，以經(jīng)世濟民為己任。但你們的‘經(jīng)世’，不過是在一個腐朽的框架內(nèi)修修補補，縫縫合合?！?br />
  他一邊說，一邊緩步走下試驗田的田埂。

  “王朝興衰，治亂循環(huán)。每一次改朝換代，都是一次血流漂杵。你們讀了那么多書，難道看不出這個死局的根源嗎？”

  他走到眾人面前，伸出手，掌心憑空出現(xiàn)了一本薄薄的書冊。封面是奇異的材質(zhì)，上面只有四個古樸的大字——《華胥總綱》。

  “皇權(quán)，就是根源?！?br />
  “一家一姓，憑什么永世為天下之主？天子？誰封的？天會說話嗎？”

  林澈將書冊遞到司馬徽面前。

  老者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仿佛那不是書，而是烙鐵。

  龐統(tǒng)卻一步上前，恭敬地用雙手接了過來。

  “請上仙賜教?！?br />
  林澈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所要建立的，是一個名為‘華胥共和國’的國度。在這里，沒有皇帝，沒有世襲的貴胄?！?br />
  “最高權(quán)力機構(gòu)，為‘國議會’。議員由天下各州郡，通過選舉產(chǎn)生。能者上，庸者下。任期五年，屆滿重選。”

  “議會之下，分設(shè)各部，掌管農(nóng)桑、水利、軍事、律法……各司其職，相互制衡?！?br />
  “另設(shè)監(jiān)察部，獨立于所有部門之外，監(jiān)察天下，有風(fēng)聞奏事之權(quán)，只對我負責(zé)。貪贓枉法者，無論職位高低，一律嚴懲?！?br />
  “我，是這個新秩序的最高仲裁者，和守護者。我不治理具體的事務(wù)，我只確保這部‘機器’，能夠永遠公正、高效地運轉(zhuǎn)下去?！?br />
  他每說一句，龐同翻書的手就快一分，呼吸也急促一分。

  書中的內(nèi)容，比林澈口述的更加詳細，更加顛覆。從中央到地方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官員的選拔與考核，稅收的制度，甚至還有平民的權(quán)利與義務(wù)……這是一個聞所未聞，卻又邏輯嚴密到可怕的全新世界。

  司馬徽也忍不住湊過去看，只看了幾眼，他那張孤高的臉，就徹底失去了血色。

  這……這已經(jīng)不是改朝換代。

  這是在掘斷三皇五帝以來，所有世家、所有讀書人、所有統(tǒng)治者的根！

  【心靈感應(yīng)】中，司馬徽的內(nèi)心充滿了驚駭與抗拒，但在這驚駭之下，卻又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興奮。

  而龐統(tǒng)的內(nèi)心，早已是驚濤駭浪。

  天才！不，這是神的設(shè)計！環(huán)環(huán)相扣，層層制約，以‘利’為驅(qū)動，以‘法’為準繩，將人性之貪婪與上進，都算計到了極致！這才是真正的經(jīng)世濟民！這才是屠龍之術(shù)！*

  林澈默默地觀察著他們的反應(yīng)。

  “怎么樣，水鏡先生。”他開口了，“是抱著你們那些早已被證明失敗了的‘圣賢之道’，與舊時代一同腐朽。還是加入進來，親手開創(chuàng)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不同意，會如何？”一個跟在后面的年輕學(xué)子，忍不住顫聲問道。

  林澈看了他一眼。

  “你們的知識，對我有用。但我并非別無選擇。”

  “等待你們的，只會是死亡。”

  沒有殺氣，只是陳述。

  大殿前，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龐統(tǒng)猛地合上書冊，對著林澈，深深一揖到底。

  “學(xué)生龐統(tǒng)，愿為上仙效犬馬之勞！開創(chuàng)華胥盛世！”

  他這一拜，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司馬徽看著自己的弟子，又看看林澈，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終，他長嘆一聲，佝僂下了一直挺得筆直的腰。

  “老朽……愿率門下所有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