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庇護所與語回響
秦雪的判斷是正確的。
就在團隊離開那片區(qū)域不到半小時,一陣令人牙酸的刮擦聲和低沉的嘶吼便從遠處傳來。透過傾盆而下的黑雨,隱約可見十幾只形態(tài)扭曲、表皮覆蓋著暗沉角質層的“掘地獸”正在他們之前停留的地方徘徊,它們敏銳的嗅覺似乎捕捉到了生人的氣息。
“走!”秦雪低喝,沒有任何猶豫。
隊伍在泥濘和廢墟間艱難穿行。王虎背著再次陷入半昏睡狀態(tài)的王小雨,步伐依舊沉穩(wěn),但呼吸明顯粗重了許多。林晚秋和老刀互相攙扶,陳默則憑借增強的感知,在前方引導,避開一些能量異?;蚩赡茈[藏危險的區(qū)域。
“左前方,那棟半塌的銀行大樓,”陳默指著不遠處一棟外立面布滿裂痕,但主體結構看似尚存的建筑,“地下金庫…結構應該還很堅固,入口隱蔽,生物信號…很微弱,只有一些昆蟲?!?br />
這是一個理想的選擇。
在老刀和山貓的先行探查確認安全后,隊伍迅速進入了這棟廢棄銀行。內部一片狼藉,散落著腐朽的紙幣和倒塌的柜臺。地下金庫的厚重金屬門有一道縫隙,足夠一人側身通過。
金庫內部空間不大,但足夠容納他們這支小隊。金屬墻壁隔絕了大部分外界聲音,也帶來了久違的、脆弱的安全感。
“輪流警戒,其他人抓緊時間處理傷勢,休息?!鼻匮┫逻_指令,聲音中也透出難以掩飾的疲憊。
林晚秋立刻開始工作,優(yōu)先處理王虎崩裂的虎口和老刀、山貓的骨傷。藥物所剩無幾,只能進行簡單的清創(chuàng)和固定。陳默靠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閉目努力恢復著過度使用的感知能力。博士則開始整理僅存的設備和樣本,試圖從破碎之地的經(jīng)歷中提取有價值的信息。
王虎將王小雨小心地放在一塊相對干凈的墊子上,用濕潤的布片輕輕擦拭她額頭的虛汗。女孩呼吸平穩(wěn),但臉色蒼白,仿佛剛才開啟通道消耗的不是能量,而是她生命的本源。
“她會沒事的,虎子。”林晚秋處理完王虎的傷口,輕聲安慰道,“她的身體…正在以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自我調節(jié)?!?br />
王虎沉默地點點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妹妹。
黑暗中,只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和外面隱約傳來的、被金屬門削弱的風雨聲。
陳默忽然睜開眼,語氣帶著一絲不安:“秦隊,陸隊那邊…連接還是很弱,但剛才有一瞬間,感覺…感覺很混亂,很…暴戾。”
他的話讓所有人的心都揪緊了。羈絆網(wǎng)絡是他們與陸塵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任何異常都牽動著眾人的神經(jīng)。
灰域,石林區(qū)域。
陸塵猛地從那種危險的“汲取”狀態(tài)中驚醒,背靠的石柱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不是“觀測者”。
幾只形態(tài)如同放大了數(shù)倍、甲殼呈現(xiàn)灰敗金屬色澤的“蝕骨蟲”,正從灰色的沙土地下鉆出,它們復眼閃爍著混沌的紅光,敏銳地感知到了陸塵這個“外來變量”以及他剛才汲取能量時散逸的微弱波動。
它們嘶叫著,揮舞著鋒銳如鐮刀的前肢,沖了過來。
若是全盛時期,這種程度的威脅陸塵隨手可滅。但現(xiàn)在…
他眼中厲色一閃,那抹沉淀的暗紫色驟然亮起。沒有動用所剩無幾的精神力,也沒有兌換任何武器,幾乎是本能地,他調動了體內那股極不穩(wěn)定的混沌能量。
暗紫色的能量紋路在他皮膚下急速竄動,一股暴戾、毀滅的氣息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他向前踏出一步,右手并指如刀,暗紫色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纏繞其上,帶著令人心悸的侵蝕性,直接迎向沖在最前面的那只蝕骨蟲。
“嗤啦!”
沒有劇烈的碰撞聲,更像是熱刀切入了黃油。陸塵的手刀輕易地刺穿了蝕骨蟲堅硬的甲殼,纏繞其上的混沌能量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蔓延開來。那蝕骨蟲發(fā)出一聲短促尖銳的嘶鳴,甲殼下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灰敗,最終連同甲殼一起,化為一蓬灰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秒殺!
另外幾只蝕骨蟲沖鋒的勢頭戛然而止,復眼中的紅光劇烈閃爍,傳遞出本能的恐懼。它們畏縮著,不敢上前。
陸塵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著。使用混沌能量殺敵異常高效,幾乎不消耗他自身的精神力,反而有一種毀滅帶來的、扭曲的快感在滋養(yǎng)著這股力量。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意識侵蝕度的讀數(shù)在這一擊之后,猛地向上跳了一小格。
【警告:意識侵蝕度52%!檢測到宿主主動使用高純度混沌能量,侵蝕加速!】
【建議立即停止…】
腦海中的毀滅低語變得更加清晰、誘人。
“看,多么強大的力量…這才是生存之道…”
“毀滅它們…吞噬它們…你將無所不能…”
陸塵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些聲音。他看了一眼那些畏縮不前的蝕骨蟲,沒有選擇繼續(xù)追殺,而是轉身,毫不猶豫地再次踏上征途。
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在他還能保持最后一絲清明之前。
他加快腳步,鑰匙碎片的共鳴似乎也強烈了一絲。方向明確,但歸途,卻因他自身的變化,而布滿了更大的不確定性。
金庫內的眾人,通過羈絆網(wǎng)絡感受到的那一瞬間的混亂與暴戾,正是陸塵動用混沌能量,瞬殺蝕骨蟲時,內心激烈掙扎的外顯。
希望與危機,在兩條線上,同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