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終了，杯盤狼藉的廳堂里，喧囂也漸漸沉淀下來。酒氣、甜膩的蛋糕香和妖精們帶來的草木清氣混作一團，彌漫在斯卡雷特古堡的穹頂之下。星暝一行人雖是倉促趕來，兩手空空，但維奧萊特那家伙顯然不在乎這些虛禮——對他而言，賓客能到場捧場，尤其是能把胡桃“阿姨”拐來，就是最好的賀禮了。

  接下來的閑談，氣氛便輕松隨意了許多。話題天南海北，維奧萊特那幾位打扮古怪的煉金術師朋友拉著蘿瑟茉和魅魔討論些艱深晦澀的魔法公式，聽得旁人直打哈欠；幾個衣著華貴的血族則湊在一起，低聲議論著遠在德意志的局勢。

  “聽說那位奧托一世還在收拾他那幫不聽話的貴族老爺？”星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隨口接了一句。他對貴族間的權力傾軋興趣缺缺，但身處西方，總得了解點風土人情。

  “可不是嘛，”一位面容蒼白的血族貴族晃著杯中特意加的鮮紅的液體，帶著點幸災樂禍，“叛亂的貴族們勢頭被壓下去了不少，奧托的手段……嘖嘖，可不算溫和。不過對我們而言，只要別把戰(zhàn)火燒到城堡門口，誰坐那個位置都差不多?！彼柭柤纾桓笔虏魂P己的模樣。

  話題又扯到了教會。另一位輕輕搖晃鑲著血珀石的銀酒壺，嗤笑一聲：“說起教會，如今那位坐在羅馬寶座上的，日子可不好過。被世俗領主們架著，內部也亂糟糟一團，腐敗的傳聞就沒斷過?！?br />
  “哦？”星暝挑了挑眉，倒是有點意外，“聽起來……羅馬那邊和東部（拜占庭）的教派，還沒徹底撕破臉皮分家？”他印象里東西教會大分裂是遲早的事。

  “分家？”維奧萊特夸張地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我親愛的星暝，暫時還沒到那一步！兩邊互相看不順眼是有的，但明面上還算‘兄弟一家親’……”

  旁邊的血族接過話頭，帶著點戲謔：“羅馬教廷那幫老爺們，日子確實不好過。想搞點內部改革，清理清理門戶，阻力大著呢！前些年的修道院改革，動靜不小吧？最后不也雷聲大雨點??？”

  覺得無趣的魅魔從蘿瑟茉那邊的討論中抽身，正百無聊賴地用叉子戳著一塊碎裂的布丁，聞言插嘴道：“哼，管他們改不改革，只要別吃飽了撐的，把‘凈化異端’的火把燒到我們頭上就行。他們內部那點齷齪事，誰愛管誰管?！彼龑虝騺頉]什么好感。

  星暝點點頭，似乎是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這話在理。說實話，我倒真希望他們能一直這么‘半死不活’下去?！彼畔戮票?，語氣帶著點玩味，“你們可能不信，在我原本的印象里，這個時代應該到處是焚燒女巫的火刑柱才對。結果來了才發(fā)現，完全不是那么回事?！?br />
  他頓了頓，回憶著路上所見所聞：“別說大規(guī)模獵巫了，教會的人遇到點‘特殊人士’，很多時候甚至還會尋求合作，或者睜只眼閉只眼。當年查理曼大帝的法典里還明明白白寫著，只有‘異教徒’才會相信并燒死所謂的‘巫師’，基督徒不該干這種事。這跟后世傳說的可差太遠了?！?br />
  “可不是嘛，”魅魔立刻接口，帶著點“本地人”的優(yōu)越感，“現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主教大人們，忙著爭權奪利、撈錢享受還來不及呢，哪有空天天舉著十字架滿世界抓‘巫師’？除非哪個不長眼的家伙鬧得太大，或者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才會被扣上帽子收拾掉。平常日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挺好?！?br />
  星暝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這樣看來……后世那場席卷整個歐洲、恨不得把所有超凡存在都架在火上烤的‘大圍剿’，根子恐怕是后來才埋下的？要是哪天發(fā)現不對勁的苗頭……”他目光掃過在場的魅魔、蘿瑟茉等人，最后落在大妖精身上，“或許我們這些‘非人’的存在，是該提前通通氣，想想辦法?！?br />
  大妖精安靜地聽著，澄澈的藍眸映著燭光，微微頷首，并未多言，但顯然將星暝的話記在了心里。

  夜色漸明，賓客們開始陸續(xù)告辭。星暝也起身，向維奧萊特和塞莉絲道別，并說明要去履行與大妖精的約定——為妖精們開辟那條通往東方的穩(wěn)定通道。

  “這么快就要走？”維奧萊特故作夸張地捂住胸口，一副“被拋棄”的傷心模樣，“不再多留幾日，欣賞一下我精心布置的，被小可愛們‘熱情’裝點過的城堡？”

  塞莉絲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對星暝露出溫和而理解的笑容：“正事要緊。維奧就是愛開玩笑。星暝先生，祝你們一切順利。日后若有閑暇，歡迎再來做客。”她舉止優(yōu)雅得體，與旁邊耍寶的維奧萊特形成鮮明對比。

  星暝笑著應下。然而，當他招呼同伴準備動身時，卻發(fā)現情況有點不對頭。

  “回去？現在？”魔梨沙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她正興奮地跟一個小妖精分享一塊蜂蜜蛋糕，“通道還沒看呢！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錯過！daze！”她紅寶石般的眼睛閃閃發(fā)亮，顯然對參與開辟空間通道這種“大工程”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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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蓮抱著已經在她懷里睡著的蘇格拉底，怯生生但堅定地點了點頭：“愛蓮……愛蓮也想跟著老師和星暝先生……可以學習新知識……”她小聲補充道，眼神充滿求知欲。

  星焰更是直接撲過來抱住星暝的腿，仰著小臉，銀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主人！帶星焰一起去嘛！星焰能幫忙……照亮！”她努力想找個自己能派上用場的理由，呆毛也跟著一晃一晃。

  魅魔飄在半空：“星暝，你看，民意如此。再說，開辟跨洲際通道這種活兒，萬一有點什么空間亂流、能量不穩(wěn)的小意外，多幾個幫手總是好的，對吧？”她這話聽起來像是幫忙，實際上多半是想找個機會嘲笑他一番。

  蘿瑟茉雖然沒說話，但紫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星暝，意思很明顯——她也要去。她對星暝如何構建這種超遠距離長效通道的過程，有著濃厚的學術興趣。

  星暝看著這一張張“賴定你”的臉，尤其是星焰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徹底沒了脾氣。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長長嘆了口氣：“……行吧行吧，都去都去！”他轉頭看向唯一有“正當理由”（回血之湖看門）脫身的胡桃，“胡桃，麻煩你回去一趟，跟幽香還有神社那邊說一聲，我們可能得在西方耽擱些日子了。具體多久……看情況吧。”他最后幾個字說得有點心虛。

  胡桃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