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震天的歡呼聲浪幾乎要掀翻頂棚，靈夢站在場地中央，小臉上沾了點灰，但那雙紫眼睛亮晶晶的，寫滿了“我贏了！”的得意。雖然剛才魅魔那通“深淵大君”的戲演得著實嚇人，爆炸動靜也大得離譜（然而沒什么威力），不過嘛……結(jié)果好就行！

  魔梨沙這會兒已經(jīng)溜達回原位置了，紅頭發(fā)還有點亂，臉上帶著點魔力透支后的蒼白，但精神頭倒是不錯。她看著被眾人簇擁的靈夢，撇了撇嘴，小聲嘀咕：“哼，這次算你運氣好……” 可緊接著，她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翹，紅寶石般的眼眸里重新燃起熟悉的、不服輸?shù)幕鹈?，“不過下次！下次我絕對要研究出能把你從地上轟到天上的新魔法！等著瞧吧，靈夢！”

  靈夢耳朵尖得很，隔著老遠就聽見了，立刻扭過頭，沖著魔梨沙的方向做了個大大的鬼臉：“略——！有本事就來呀！看我不把你那掃帚打得更歪！” 兩人隔空互相拌著嘴，那股子較勁的感覺一點沒變，仿佛剛才場上那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只是場熱鬧的游戲?？吹剿齻儌z還能這么吵吵嚷嚷，旁邊觀戰(zhàn)的愛蓮、玄爺幾個都悄悄松了口氣。沒傷著和氣，真是再好不過了。

  星暝戴著那張狐貍面具，安靜地坐在貴賓席上。場內(nèi)的喧囂、兩個丫頭的斗嘴，似乎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開了。面具下的眉頭，從剛才靈夢“險勝”魅魔開始，就一直沒松開過。他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膝蓋，腦子里像塞進了一團亂麻，翻來覆去就一個問題：安倍晴明，到底怎么處理？

  這個念頭，在他心里已經(jīng)顛來倒去不知多少遍了。一開始是斬釘截鐵的“殺”——為了結(jié)界計劃，為了妖怪的未來，必須除掉這個潛在威脅。然后，未來少女里香帶來的冰冷預(yù)言，像盆冷水澆下來，讓他開始動搖，變成了“不殺？”。再后來，想到葛葉那陰魂不散的白狐貍精可能躲在晴明背后搞鬼，又覺得“不殺不行！”……否定，再否定，否定之否定……自己跟自己打架，打得精疲力盡，卻始終沒能說服心底那份頑固的不安。

  他瞥了眼身側(cè)短暫出現(xiàn)又消失不見的微小隙間——八云紫不知何時又溜回自己那小窩去了，臨走前連個眼神都沒多給。星暝心里苦笑：這不表態(tài)的態(tài)度，就是紫的態(tài)度了。她大概覺得，區(qū)區(qū)一個安倍晴明，天賦再高，也不過是個凡人陰陽師，未必真能翻起多大浪，甚至可能連靈夢都打不過，不值得她這位“賢者”特意操心。自己是不是……有點反應(yīng)過度了？

  “說到底，不就是怕了他背后那只白狐嗎？” 星暝在心里對自己說，試圖找回點底氣，“葛葉？手下敗將罷了！當(dāng)年能把她放逐一次，再來一百次也一樣！只要她還敢露頭胡作非為，照打不誤！” 他努力說服自己相信，他和紫準(zhǔn)備了那么久、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的龐大結(jié)界計劃，絕不會因為一個“普通”陰陽師的出現(xiàn)就輕易崩盤。

  他勉強把這股煩躁壓下去——或許只是表面上壓下去了。內(nèi)心深處那份揮之不去的畏縮感，讓他自己都覺得陌生。以前的自己，哪會這么瞻前顧后？至少，他之前為了以防萬一，還準(zhǔn)備了幾個備用方案，可現(xiàn)在，他連想都不愿去想了。

  “算了，” 星暝在心里給自己找了個臺階，“至少還有千早在?！?他目光掃向選手區(qū)那個偽裝成“千夜”的天狗少女。按照賽程，如果千早能一路打進決賽，和靈夢或者魔梨沙（雖然魔梨沙剛輸了）對上，那不就說明這是“天意”嗎？到時候，按原計劃讓千早在決賽場上伺機除掉晴明就行了，省得自己再糾結(jié)。

  演武大會的喧囂暫時告一段落，星暝找了個機會，把同樣留在平安京的魅魔和蘿瑟茉拉到了一處僻靜的回廊下?？諝庵酗h著庭院草木的清香，但三人的話題卻沉重得很。

  星暝把關(guān)于晴明和葛葉的糾結(jié)，以及自己“看天意”的想法，簡略地說了一遍。他剛說完，蘿瑟茉就開口了。她依舊穿著那身典雅的深紫色魔女袍，站姿筆直，聲音如同冬日里凍結(jié)的湖面，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

  “我建議，必須除掉安倍晴明?！?她深紫色的眼眸直視著星暝，沒有絲毫猶豫，“當(dāng)然，未必是現(xiàn)在立刻動手，但這一戰(zhàn)恐怕無法避免。理由有二?！?她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條理清晰，“其一，你提到的那位‘葛葉’，根據(jù)她過去的行事風(fēng)格和擅長的能力——操控人心、改變認知，即便她現(xiàn)在有所轉(zhuǎn)變，這些深入骨髓的手段恐怕也難以摒棄。尤其她現(xiàn)在形單影只，更需要安全感。我推測，她極有可能對她這個‘兒子’也使用了某種精神控制或認知扭曲的手段，以確保晴明成為她意志的延伸和安全的屏障?！?br />
  她頓了頓，指尖輕輕點著回廊的欄桿，繼續(xù)道：“其二，局勢不同了。過去妖怪行事張揚，陰陽師勢力卻日漸式微，人類貴族又忙于內(nèi)斗無暇他顧，給了你們空間。但如今，朝廷權(quán)力趨于集中（藤原氏手中），政治相對穩(wěn)定。而這位安倍晴明，絕非甘于平庸、偏安一隅之人。他的師父賀茂忠行，更不會允許自己的得意弟子碌碌無為。他們師徒的存在，對日益壯大的妖怪勢力而言，終將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如同疾病，在其尚未成為頑疾之前根除，才是明智之舉?！?她的結(jié)論斬釘截鐵：“我的建議是，盡快斬草除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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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蘿瑟茉的分析冰冷而理性，像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剖開了星暝試圖逃避的現(xiàn)實。星暝沉默著，面具下的臉色變幻不定。

  “嘖，我不同意！” 魅魔懶洋洋地靠在廊柱上，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個紅彤彤的蘋果，“咔嚓”咬了一口，汁水四濺。她斜睨了蘿瑟茉一眼，綠發(fā)在晚風(fēng)中微微晃動，翡翠色的眸子里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要我說啊，就算有機會，也別急著動那個安倍晴明?！?她晃了晃啃了一半的蘋果，語氣帶著點狡黠，“留著當(dāng)魚餌多好？正好釣他背后那只狐貍。就算她真能忍得住，死活不露頭，晴明這小子攥在我們手里，她多少也得顧忌幾分吧？投鼠忌器懂不懂？” 她分析著，思路和蘿瑟茉截然不同。

  “再說了，” 魅魔把蘋果核隨手一拋，那果核劃出一道弧線，精準(zhǔn)地落進遠處的草叢里，她拍了拍手，“真正的麻煩是那個葛葉！安倍晴明？哼，不過是臺前被她操控的木偶罷了！就算真讓他長成了參天大樹，又能怎么樣？還能翻出我魅魔大人的手掌心不成？” 她下巴微揚，那份張揚的自信幾乎要溢出來，“所以啊，目標(biāo)要明確，別被眼前的‘木偶’分散了火力。留著晴明，引蛇出洞，才是上策！”

  魅魔這番話，帶著她一貫的霸道和自信，把晴明的威脅等級直接降到了“木偶”級別。

  星暝聽著兩位風(fēng)格迥異、但都極有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