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頂天的云層突然裂開道口子，星暝踉蹌著摔在松軟的青草地上。他原本該落在三十三重天外的混沌海，此刻卻站在開滿七色堇的緩坡上——遠處云海浮島正被夕陽染成蜜橘色，空氣里飄著發(fā)酵過頭的仙桃味。

  “好——無——聊——啊——”

  拖著長音的抱怨聲從云杉后傳來。藍發(fā)少女正用靴尖踢著石子玩，帽檐的仙桃隨著動作晃悠，葉片都快蹭到鼻尖。她突然把長劍往地上一插，劍柄的金箍紋路“咔嚓”嵌進松軟草皮。

  “要是衣玖在就好了……”比那名居天子揪著裙擺的彩虹飄帶打結(jié)，“聽那群老頭子講的經(jīng)還不如和桃子說話?！?br />
  星暝轉(zhuǎn)身的瞬間，天子猛地抬頭：

  “喂！新來的？”她突然閃現(xiàn)到三丈外，靴跟把無辜的蒲公英碾成汁液，“怎么聞著像是地上人？”

  星暝低頭看了看自己沾著地獄硫磺的狩衣，袖口還粘著半片彼岸花瓣：“迷路了而已?！?br />
  “騙誰呢！”少女突然閃到他面前，“最近下界鬧得那么兇，連那些最無趣的老頭子都在八卦……”她突然用劍柄捅了捅星暝胸口，“誒誒，話說你是怎么上來的。”

  星暝面無表情地拍開劍柄，對方這把能看穿他人氣質(zhì)弱點的「緋想之劍」卻是已經(jīng)不可能對他有用了。

  “我叫天子！比那名居天子！”少女轉(zhuǎn)著劍花原地蹦了一圈，“最近那些老古董看得緊，我都很久沒溜下去玩了。聽說地上在打仗？是不是有會噴火的麒麟？還是說……”她突然壓低嗓音湊過來，“真像傳言說的，出了個能把月亮當蹴鞠踢的瘋子？”

  星暝的耳尖微微抽動。遠處云海里浮動的山巒突然扭曲成奈亞子的笑臉，他用力閉了閉眼：“不過是些夸大其詞的傳聞?！?br />
  “少來！”天子突然把劍往地上一插，劍刃觸地的瞬間漾開波紋，“昨天我還偷聽到別人說，連地獄都被攪得天翻地覆……”

  “比那名居小姐?！?br />
  “叫我天子啦！喂！帶我去你來的地方玩玩？”

  星暝的指尖突然竄起黑焰。天子驚叫著后跳三步，周身自動迸發(fā)的七彩霞光卻瞬間被混沌吞噬。

  “你這人……”她紅色的瞳孔微微收縮，“怎么比那群老頑固還無趣？”

  “地獄正在開派對?！毙顷酝蝗凰洪_空間裂縫，震耳欲聾的搖滾樂混著酒香涌出來，“敢去嗎？”

  “要要要！我早就想……”天子話沒說完就被星暝拎著后領(lǐng)丟進裂隙。

  “玩得開心?！彼麑χ饾u閉合的裂縫喃喃自語。遠處傳來若隱若無的悶雷聲，他望著星海深處沸騰的混沌海輕聲道：“該做個了結(jié)了?！?br />
  ……

  混沌海深處。

  星暝的靴底碾碎一塊結(jié)晶化的星塵，腳下傳來清脆的咔嚓聲。這里本該是連時間概念都不存在的禁域，可當他抬起手時，分明看見狩衣袖口凝結(jié)的冰晶正以倒流的速度融化。

  “真夠冷清的。”他對著虛無嘟囔，聲音像被某種粘稠物質(zhì)吞掉了尾音。指尖竄起的黑焰忽明忽暗，照出前方漂浮的碎光帶——那些本該是璀璨星云的殘骸，此刻卻像被孩童撕碎的錫箔紙般凌亂。

  當那個存在進入感知范圍時，星暝的耳膜突然灌滿億萬種頻率的嗡鳴。他條件反射地捂住耳朵，卻發(fā)現(xiàn)聲源來自自己的骨髓深處——眼前這個超越了三維概念的巨物，名為天界之眼的存在，正通過震顫他體內(nèi)每個原子的方式宣告存在。

  “好久不見啊?！毙顷运餍员P腿坐在虛空，狩衣下擺飄起的弧度違反物理常識地定格成波浪形。他伸手戳了戳面前游動的光斑，那些粒子立刻坍縮成微型眼球形狀，“上次見面還是幾百年后？如今倒是我冒昧了?！?br />
  無處不在的凝視感突然加重，星暝的皮膚表面開始浮現(xiàn)魚鱗狀的結(jié)晶。他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別這么緊張，今天不打架。”

  有團星云突然在他掌心凝聚，幻化成曾經(jīng)在唐國街市見過的糖畫模樣。金燦燦的龍形糖畫滴著蜜汁，在絕對零度的環(huán)境里冒著不合時宜的熱氣。

  “當年在長安算命，那瞎子說我是天煞孤星?！毙顷酝蝗恍Τ雎?，糖畫龍角應(yīng)聲斷裂，“現(xiàn)在想來，你怕是在我穿越伊始就盯上我了吧？”

  虛空突然裂開蛛網(wǎng)狀紋路，某個星團坍縮成少女哭泣的虛影。星暝吹散掌心的糖渣，那些碎屑落地變成滿地打滾的熊貓幼崽：“省省吧，這套把戲?qū)ξ覜]用?！?br />
  壓迫感驟消的瞬間，星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攤開掌心，里面躺著半片正在融化的冰花——那是從紫的隙間里摘的，此刻卻滲出瀝青狀物質(zhì)。

  “說真的，有時候挺佩服你。”他屈指彈飛冰花，看它化作流星沒入黑暗，“明明能直接改寫現(xiàn)實，偏要兜著圈子搞什么命運劇本。之前收拾月之都那會，我至少捏碎十七個你安排的‘關(guān)鍵節(jié)點’?！?br />
  無數(shù)光年外的超新星突然集體熄滅，星暝的視網(wǎng)膜殘留著它們最后的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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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啊……”星暝突然起身，“最近突然想通件事。”他指尖輕輕點在自己心口，“如果沒被你逼到這條絕路上，我可能永遠學不會怎么笑著掀桌子。”

  天界之眼的瞳孔突然收縮成奇點，星暝感覺有億萬根鋼針正在穿刺神經(jīng)。他反而笑得更燦爛了：“別慌，我還想說幾句話?！?br />
  黑暗深處突然傳來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星暝的銀發(fā)無風自動。他隨手扯斷幾根發(fā)絲，看著它們扭曲成微縮版奈亞子的模樣在掌心跳舞：“知道嗎？那丫頭最近在研究怎么用混沌能量烤蛋糕，廚房炸了七次……呵，你怎么給的出答案呢？”

  壓迫感突然消失，星暝平靜地低頭沉思著什么：“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