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生死決戰(zhàn)篇】巫峽鎖江
【一: 江霧藏甲 鼎鳴初動】
巫峽的晨霧是活的,帶著江水的腥氣從夔門漫進來,纏上赤霄號旗艦的青銅桅桿時,竟凝成細碎的冰碴。巴清立在甲板上,玄色勁裝的領口沾著夜露,指尖劃過船舷固定鎖鏈的饕餮紋卡扣 —— 這是墨家工匠連夜加裝的 “鎖龍扣”,青銅扣內(nèi)側(cè)鑄著細密的齒輪,轉(zhuǎn)動時能咬合江底暗礁,可此刻她指尖的觸感卻異常冰涼,像觸到了冬眠的蛇。
“君上,九鼎殘件已備妥?!?副將巴邑的腳步聲踏碎霧靄,他甲胄上的玄鳥紋被霧打濕,泛著暗啞的光。身后四名赤霄軍抬著檀木托盤,三件青銅殘片靜靜臥在浸過丹砂的錦緞上:最大的半塊鼎耳裂著三道猙獰紋路,邊緣凝著暗綠色的汞銹,那是云夢澤底千年江水浸泡的痕跡;左側(cè)鼎足碎片刻著模糊的人牲獻祭圖,奴隸被反綁的姿態(tài)與殷墟后岡祭祀坑出土的尸骨姿態(tài)如出一轍;最右側(cè)的鼎腹殘片雖小,卻清晰可見 “玄鳥銜日” 的圖騰,鳥喙處還嵌著半顆未褪的朱砂。
巴清俯身時,腕間銀鐲突然輕顫。這鐲子是去年始皇在驪山祭鼎時所賜,內(nèi)圈陰刻的 “清主汞事” 四字此刻泛著妖異紅光,與鼎耳殘件的嗡鳴形成詭異共振?!白蛞沟驱埛宓挠^測如何?” 她目光掃過霧中隱約的山影 —— 那座形如臥龍的山峰是巫峽龍脈的 “龍首”,峰頂文峰觀的晨鐘本該在卯時響起,此刻卻靜得反常。
“墨家弟子回報,登龍峰的測龍儀整夜震顫,銅針指北卻偏西三尺?!?巴邑遞上一卷絹帛,上面畫著扭曲的龍脈走勢圖,“而且峽口箜篌沱的漩渦比往常深三尺,水色發(fā)烏,像是藏著東西。”
船頭的老巫祝突然發(fā)出低呼。他枯瘦的手指捏著灼燒的龜甲,裂紋如蛛網(wǎng)從甲首蔓延至甲尾,中央赫然是 “龍潛于淵,鼎鎮(zhèn)其喉” 的卦象,可裂紋末端卻岔出三道細痕,像鳥爪抓過的印記?!熬?,此乃‘鳥銜木’之兆!” 巫祝聲音發(fā)顫,指甲摳著龜甲邊緣,“古卜有云,鳥代龍鳴,非吉非兇,恐有上古異物驚動地脈?!?br />
巴清指尖猛地攥緊。鳥銜木?她忽然想起去年在殷墟甲骨窖藏見過的殘片,上面刻著 “蜀鳥銜桑,鼎覆于江” 的卜辭,與第四卷中三星堆金杖的 “魚鳥紋” 隱隱呼應。心口剛泛起寒意,了望塔上的士兵已發(fā)出撕裂般的嘶吼:“江霧里有動靜!是楚國旗號!”
她快步登上望樓,腰間佩劍的銅格蹭過欄桿,沾著的汞霜在霧中凝成細小的銀珠。透過特制的墨家 “窺霧鏡”,數(shù)十艘竹筏正從箜篌沱的霧靄中駛出,筏身涂著暗紅色血漆 —— 那是用初生嬰兒鮮血調(diào)和的巫蠱墨,與驪山礦道截獲的楚巫信物如出一轍。每艘筏子中央都插著黑色玄鳥旗,旗面繡著倒懸的青銅鋤,那是六國余孽專門用來破壞龍脈的 “斷龍器”。
“是項氏殘余?!?巴邑也登上望樓,左手按在腰間環(huán)首刀上,刀鞘刻著他早年礦難被救時留下的人牲烙印,“他們定是算準今日辰時是龍脈最弱的‘龍眠刻’,想趁機挖斷長江水脈。”
巴清的目光掠過竹筏后方的霧影,那里隱約藏著快船的輪廓 —— 李斯派來的少府監(jiān)船隊果然在暗處窺伺。自上月驪山祭鼎后,嬴政雖仍讓她掌管丹砂水銀,卻派李斯以 “督查航運” 為名安插眼線,明擺著是要坐收 “斷龍” 與 “護脈” 的雙重漁利。
“傳我命令?!?她抬手擲出三枚銅符,符面分別刻著 “玄鳥”“墨翟”“鎮(zhèn)岳” 三字,“赤霄軍列雁形陣,左翼出二十艘快船繞至竹筏后方,右翼以‘水龍弩’封鎖江岸溶洞;墨家弟子啟動‘鎖江陣’,將十二具‘沉石弩’對準江底漩渦;留三艘旗艦護送鼎件入江心,任何人不得靠近祭臺三步。”
銅符落水的瞬間,鼎耳殘件突然劇烈震顫,竟從裂紋中滲出銀白汞液,在甲板上蜿蜒成一個 “慎” 字。未等眾人細看,汞液已順著木紋滲入船板,只留下淡淡的腥氣 —— 那是千年鼎魂在預警。巴清望著霧中越來越近的竹筏,指尖撫過銀鐲上的 “清主汞事” 四字,忽然想起嬴政密詔里的話:“長江龍脈斷,則朕之長生斷,汝之丹砂亦斷?!?她冷笑一聲,掌心已悄悄扣住了藏在袖中的青銅匕首。
【二: 血祭沉鼎 汞霧鎖江】
辰時三刻,箜篌沱江心的漩渦突然靜止。
三艘旗艦呈 “品” 字形圍出祭場,中央的青銅祭臺高約三丈,臺基刻著九宮八卦圖,每一格都嵌著丹砂礦塊。墨家工匠正轉(zhuǎn)動絞盤,粗如人臂的玄鐵鎖鏈帶著倒刺沉入江底,鎖鏈末端的 “鎮(zhèn)龍爪” 精準抓住了水下的礁石 —— 那是墨家根據(jù)《考工記》改良的鎖江利器,三爪皆鑄有 “斷流” 咒文。
巴清踏上祭臺時,腳下的青銅板發(fā)出沉悶的回響。她換了件繡著北斗七星的玄色祭服,領口露出的鎖骨處,老巫祝剛用朱砂畫完 “通神紋”,紋路沿著血管蔓延,帶著灼燒般的刺痛。手中的青銅匕首泛著冷光,這是殷墟后岡祭祀坑出土的商王祭器,刃口的缺口還留著人牲的骨屑,柄端嵌著的綠松石正隨著江風發(fā)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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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血祭需以殷商直系血脈為引?!?墨離從祭臺側(cè)面走出,這位墨家巨子的袖口藏著齒輪機關,說話時指尖還在無意識地轉(zhuǎn)動,“鼎魂沉睡千年,唯有同源血脈能喚醒其鎮(zhèn)脈之力,只是……”
“只是會折損陽壽,對嗎?” 巴清打斷他,指尖劃過匕首刃口,“當年商王武丁為征土方,以親子血祭,七日破城。我這點代價,算得什么?!?br />
老巫祝突然高唱祭詞,聲音穿透江霧:“赫赫上帝,臨下有赫;監(jiān)觀四方,求民之莫。今以清之血,召鼎魂歸位 ——” 他手中的桃木杖重重頓在祭臺,十二盞青銅燈同時燃起,燈油里混著的汞液讓火焰泛著詭異的藍綠色。
江風驟起時,巴清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在鼎耳殘件的瞬間,青銅表面突然浮現(xiàn)出細密的血管狀紋路,血珠像被磁石吸引般順著紋路蔓延,將鼎足碎片上的人牲圖染得鮮活 —— 那些奴隸的面孔竟開始扭曲,仿佛在無聲哀嚎。這是殷商血祭的 “活紋” 異象,意味著鼎魂已被喚醒。
“起吊!” 墨離一聲令下,絞盤轉(zhuǎn)動的轟鳴中,鼎耳殘件緩緩升空。江面上的霧靄突然凝聚成灰黑色云團,云團中隱約有龍形穿梭,龍角處的紅光與祭臺燈火遙相呼應 —— 那是長江龍脈的氣脈顯形。
“動手!” 巴清厲喝的同時,鼎耳殘件猛地墜入旋渦。江水瞬間翻涌成青黑色,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