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掌權(quán)革新篇】長城暗賬
人耳膜嗡嗡作響。周圍的親兵和軍士們噤若寒蟬,人人臉上布滿寒霜與憤慨。
地上散亂地?cái)傞_著十幾個(gè)被割開的大麻糧袋。刺目的景象令人心頭發(fā)堵——本該是金黃飽滿、供將士飽腹的粟米,竟有近半被替換成了暗紅發(fā)黑的劣質(zhì)丹砂顆粒!這些丹砂不僅成色低劣,顆粒粗糙不均,更混雜著大量灰黃的泥土和碎石,在冷硬的凍土上顯得污穢不堪。
“將軍!將軍饒命??!”為首的監(jiān)軍涕淚橫流,額頭在凍土上磕得砰砰作響,鮮血染紅了地面,“卑職……卑職只是奉命行事!是少府那邊……那邊給的調(diào)令……說是……說是戰(zhàn)時(shí)非常之法……以丹砂……抵……抵部分糧秣……”他語無倫次,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旁邊一個(gè)同樣跪著、身著低級(jí)文吏服飾的人。
那文吏渾身篩糠般抖著,面無人色,正是少府派出的倉吏。他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被蒙恬那幾乎要噬人的目光嚇得又咽了回去。
“奉命?奉誰的命?少府?還是那姓巴的女人?!”蒙恬猛地轉(zhuǎn)頭,那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目光如同兩支利箭,狠狠釘在剛剛抵達(dá)、正站在不遠(yuǎn)處的巴清身上,“巴夫人!你來得正好!”他大步上前,沉重的鐵甲撞擊聲如同戰(zhàn)鼓,“看看!好好看看你巴家的丹砂!看看它們是如何填滿我大秦銳士的糧袋,如何要啃噬他們的肚腸!這筆賬,你巴氏丹礦,脫不了干系!今日不剮了這群蛀蟲,不給我北疆兒郎一個(gè)交代,我蒙恬有何面目立于這長城之上?!”
“嗆啷!”古定秦劍驟然出鞘半尺,冰冷的寒光映著蒙恬怒火沖天的臉,殺意凜然,直指地上癱軟的軍吏,也籠罩著巴清。
巴清迎著蒙恬幾乎要擇人而噬的目光,面上卻無一絲波瀾。她沒有辯解,沒有驚慌,甚至沒有去看地上那些刺眼的劣質(zhì)丹砂。她只是緩步上前,靴底踩過冰冷的凍土,停在那些被割開的糧袋旁。冰冷的寒風(fēng)卷起她鬢角幾縷發(fā)絲,拂過她沉靜如深潭的眼眸。那左臂內(nèi)側(cè)的殷商巫紋,此刻灼熱感愈發(fā)清晰,仿佛在無聲地指引。
她俯身,無視蒙恬的怒火和周圍刀劍的鋒芒,白皙修長的手指探出,沒有去碰那些刺目的劣質(zhì)丹砂,而是徑直抓住了其中一個(gè)破口糧袋的邊緣——那被割開的粗麻布裂口下方,還有一層更為厚實(shí)、顏色略深的襯布。
“將軍息怒。”她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穿透了呼嘯的寒風(fēng),“殺人容易,剮了他們,這黑鍋,我巴清背了也就背了。但真兇呢?將軍就不想知道,是誰處心積慮,既要?dú)苯L城,又要陷我巴氏于萬劫不復(fù)之地?”
說話間,她的手指猛地用力!
“嗤啦——!”
刺耳的裂帛聲響起。那層厚厚的、看似用來加固防潮的襯布,竟被她硬生生從糧袋夾層里撕扯了下來!
一片方方正正、約莫巴掌大小的暗褐色皮革,從裂口處掉落,飄落在冰冷的凍土之上。
帳前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連蒙恬滔天的怒火也為之一滯,目光下意識(shí)地盯在了那片皮革上。
那皮革邊緣粗糙,顯然是匆忙切割而成。其正面,用某種暗紅近黑、仿佛凝固干涸血液般的顏料,繪制著一個(gè)猙獰的圖案——一顆仰天咆哮的狼頭!線條粗獷野性,狼眼兇光畢露,獠牙尖利如匕,透著一股草原特有的蠻荒、兇戾與血腥的氣息!
匈奴狼圖騰!
【3狼嘯噬烽燧,秘謀露獠牙】
死寂。仿佛連呼嘯的塞外寒風(fēng)都在那一瞬間被凍結(jié)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凍土上那片暗褐色的狼圖騰上。那猙獰的狼頭,獠牙賁張,血紅的雙眼在陰沉的天空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幽光。一股無形的、混合著草原腥臊與血腥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在場(chǎng)每一個(gè)秦軍將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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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匈奴……”一個(gè)年輕的軍士失聲低呼,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蒙恬臉上的暴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鐵青。他死死盯著那狼圖騰,握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眼神銳利如鷹隼,反復(fù)在狼圖騰和地上那幾個(gè)面無人色的軍吏臉上掃視。少府倉吏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褲襠處瞬間濕透,散發(fā)出一股騷臭。
巴清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緩緩彎腰,拾起那片冰冷的狼圖騰。指尖傳來的觸感,除了皮革的粗糲,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陰冷滑膩,仿佛觸摸著某種活物的皮毛。她舉到眼前,迎著風(fēng),聲音冷冽如冰泉滴落:
“將軍可知,”她目光掃過那圖騰上泛著幽光的狼眼,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蒙恬和在場(chǎng)每一個(gè)人的耳中,“這匹來自漠北的惡狼,昨夜已悄然南下,用它淬毒的獠牙,啃噬了您麾下……半座烽燧臺(tái)?”
“什么?!”蒙恬雙目圓睜,巨大的震驚甚至?xí)簳r(shí)壓過了憤怒。半座烽燧臺(tái)?!長城烽燧,乃軍情傳遞、防御重地,堅(jiān)不可摧!昨夜?他竟未收到半點(diǎn)急報(bào)!
巴清直視蒙恬震驚的眼眸,沒有絲毫閃躲:“夫人若不信,可速遣親信,至西北一百二十里外的‘鷹喙燧’查探。此刻,那燧臺(tái)西側(cè)石基應(yīng)已塌陷近半,燧下三丈之內(nèi),草木盡枯,鳥獸絕跡。非是地震山崩,而是被人以秘法,于地下深處,注入劇毒丹汞之液,腐蝕根基所致!其毒猛烈,觸之骨肉消融,水不能熄,土不能掩,唯有至陽至剛之火或可焚盡?!?br />
她的話語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層層寒意。腐蝕烽燧根基?劇毒丹汞之液?這手段之陰狠毒辣,遠(yuǎn)超想象!若真如此,昨夜鷹喙燧的守軍……恐怕已兇多吉少!難怪無急報(bào)傳出!
蒙恬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他猛地轉(zhuǎn)頭,厲聲吼道:“王賁!點(diǎn)三百輕騎!不,五百!即刻飛馳鷹喙燧!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若有異狀,速燃黑煙示警!”一名彪悍的副將轟然應(yīng)諾,轉(zhuǎn)身如旋風(fēng)般沖出。
“夫人如何得知?”蒙恬再看向巴清時(shí),眼神已截然不同,驚疑、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鷹喙燧距此一百余里,她遠(yuǎn)在巴郡,如何能知昨夜之事?還如此精確?
巴清沒有立刻回答。她低頭,看著手中那片狼圖騰。左臂內(nèi)側(cè)的殷商巫紋灼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