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涼葉。

  “既然我把你們帶到這里，肯定會把你們安排好?！绷鹆О咽謾C(jī)遞還給涼葉，語氣平靜卻帶著承諾的分量，“這些錢你先用著，不夠再跟我說。霧崎……就是我那個‘哥哥’，他會負(fù)責(zé)你們后續(xù)的身份和入學(xué)手續(xù)。”

  涼葉握著還有余溫的手機(jī)，看著屏幕上顯示的轉(zhuǎn)賬金額，心里五味雜陳。她點了點頭，低聲道：“謝謝……琉璃。”

  路燈昏黃的光暈在冬夜的寒風(fēng)中搖曳，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送涼葉和百靈鳥回到公寓樓下，本該是簡單的道別，空氣卻仿佛凝固了一般，帶著沉甸甸的、未竟的話語。

  琉璃繼續(xù)交代著后續(xù)事宜：“明天，最遲后天，霧崎那邊應(yīng)該就能把你們的身份手續(xù)都辦妥了。到時候，涼葉你也能安排入學(xué)了。具體去哪所學(xué)校，他會通知你?！彼D了頓，像是為了表示更周全的照顧，補(bǔ)充了一句，“平時如果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對周圍有什么不熟悉的，隨時可以問我。如果找不到我……問雪奈或者綾子她們也行，她們對這邊都很熟?！?br />
  就在“問雪奈”這幾個字說出口的瞬間，涼葉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和挫敗感迅速彌漫開來。

  那個在晚餐時展現(xiàn)出完美廚藝、笑容溫柔、舉止得體，仿佛天生就能讓人感到安心的雪奈？

  涼葉也會做飯。在哥哥失蹤后，她不得不學(xué)會自己照顧自己，做一些簡單的料理填飽肚子。但她的手藝，也僅僅停留在“家常菜”的階段，和雪奈那令人驚艷的、能讓挑剔的琉璃都多吃一碗飯的廚藝相比，簡直如同云泥之別。不僅僅是廚藝，雪奈那種溫和的、能輕易融入并調(diào)節(jié)氣氛的高情商，也是她這個因為家庭變故而有些內(nèi)向、甚至笨拙的人所不具備的。

  自己有什么呢？除了這身帶來麻煩的黑暗力量，以及和琉璃在另一個世界共處過幾個月的經(jīng)歷，她似乎什么都沒有。就連這唯一的“共同經(jīng)歷”，也因為世界的不同而無法宣之于口，成了一個需要小心翼翼掩蓋的秘密。

  這股自我否定的情緒讓涼葉瞬間沉默了下去，她低下頭，盯著自己腳下冰冷的地面，沒有再回應(yīng)琉璃的話。

  琉璃看著突然沉默下去的涼葉，以為她只是初來乍到、對陌生環(huán)境感到不安，或者是還在為晚餐時不小心說漏嘴的事情感到愧疚。她并沒有深想，見交代得差不多了，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那……我先回去了。你們早點休息?！?br />
  就在琉璃轉(zhuǎn)身邁出第一步的剎那，那股強(qiáng)烈的不舍與害怕被遺忘的恐慌沖刷了涼葉的理智。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琉璃外套的衣角，力道大得讓琉璃都踉蹌了一下。

  “不要走……”涼葉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和哽咽，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琉璃詫異地回頭，看到?jīng)鋈~抬起頭，眼眶已經(jīng)紅了，里面盈滿了淚水，正倔強(qiáng)地不肯落下。路燈昏黃的光線照在她清秀卻寫滿無助的臉上，顯得格外脆弱。

  這幅模樣，讓琉璃原本有些公式化的心態(tài)軟化了些許。她走回到?jīng)鋈~面前，距離拉近，她能更清楚地看到?jīng)鋈~眼中的水光。她伸出手，動作算不上特別溫柔，但確實帶著安撫的意味，輕輕揉了揉涼葉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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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瓜，”琉璃的聲音放緩了些，“放心啦。我們住得這么近，走路也就兩三分鐘，天天都能見面的?！彼噲D用現(xiàn)實距離來消解涼葉的分離焦慮，“以后你還要在這里上學(xué)，我們相處的時間多的是。別想那么多，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br />
  她看著涼葉依舊在掉眼淚，心里嘆了口氣。對于涼葉和百靈鳥，她的感情是復(fù)雜的。她們是她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責(zé)任，是她過往經(jīng)歷的一部分見證。涼葉的依賴，百靈鳥的純粹，都讓她無法輕易割舍。她并不習(xí)慣背負(fù)太多情感羈絆，但既然選擇了將她們帶來，她就必須負(fù)起責(zé)任，確保她們能在這里安穩(wěn)生活。

  涼葉聽著琉璃的安慰，感受著頭頂傳來的、不算特別溫柔卻帶著安定力量的觸感，心中的委屈和不舍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洶涌。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樣拉著琉璃不放，但她就是舍不得，害怕這一分開，琉璃就又回到了那個有雪奈、有綾子、有神樂、有艾莉的熱鬧世界里，而自己又被隔離開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亂擦掉臉上的淚水，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松開琉璃的衣角，臉頰因為接下來的舉動而迅速燒紅，連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

  “琉璃……”她的聲音很小，帶著明顯的顫抖和羞怯，“你……你過來一下……我、我有句悄悄話想跟你說……”

  琉璃看著她這副又哭又害羞的樣子，心里有些疑惑，但還是依言微微彎下腰，將側(cè)臉湊近了一些，以為她真的有什么重要的話要說。

  然而，預(yù)想中的耳語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帶著涼意和淚水咸濕觸感的、輕柔而迅速的觸碰，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琉璃的身體瞬間僵住。

  涼葉踮著腳尖，雙手緊張地揪著自己的衣擺，幾乎是屏住呼吸完成了這個動作。她的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膛，這個吻短暫得如同幻覺，卻用盡了她此刻所有的勇氣。這不是澤塔世界那個被黑暗情緒驅(qū)使下的接觸，這是她清醒的、主動的，帶著她所有無法言說情感的笨拙表達(dá)。

  琉璃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兩片柔軟唇瓣的輕微顫抖，以及沾染在上面的、屬于涼葉的淚水。她沒有動，也沒有推開。驚訝過后，一種復(fù)雜的情緒在她心中彌漫開來。她并不反感，但也談不上喜悅，更多的是一種……無奈的認(rèn)知。她意識到?jīng)鋈~對她的依賴，似乎已經(jīng)超出了她最初預(yù)想的范疇。這份過于沉重和純粹的情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也讓她隱隱感到一絲壓力。但她看著涼葉那掛著淚痕、卻努力表現(xiàn)出堅定模樣的臉，終究不忍心在這時做出任何可能傷害她的反應(yīng)。

  唇上的觸感一觸即分。

  涼葉飛快地退后一步，臉頰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因為激動和羞澀涌了出來。她看著琉璃，眼神里混雜著愛慕、不安、決絕，還有一絲完成壯舉后的虛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