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腳下冰巖的突然碎裂，讓她整個人猛地向下滑落了數(shù)米！尖銳的冰棱和粗糙的巖石刮擦著她的身體，留下新的血痕。她拼盡全力，十指死死摳進(jìn)一道巖縫，才勉強止住了墜勢，整個人懸掛在幾乎垂直的崖壁上，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沖破胸膛。

  劇烈的喘息化作白霧，瞬間被風(fēng)帶走。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侵蝕著她的四肢百骸。放棄的念頭如同誘人的魔音，在耳邊低語：松開手吧，就這樣墜落，所有的痛苦就都結(jié)束了……

  就在這時——

  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面： 小隊突擊艦的休息艙內(nèi)，雷克斯正手舞足蹈地講述著他上次任務(wù)的“英勇事跡”，夸張的動作引得克塔發(fā)出獨特的、帶著金屬摩擦感的笑聲，而隊長林則在一旁無奈地?fù)u頭，嘴角卻帶著縱容的笑意。那是早已逝去的、溫暖而輕松的時光。

  “不……不能放棄……”薩姬塔莉猛地?fù)u頭，試圖驅(qū)散那令人心碎的溫暖回憶，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黑暗、更加尖銳的執(zhí)念，“他們……都死了！只有我……我還活著！我必須……復(fù)仇！”

  復(fù)仇的火焰如同注入體內(nèi)的強心劑，暫時壓倒了疲憊和寒冷。她咬緊牙關(guān)，牙齦幾乎要咬出血來，再次開始向上移動。動作變得更加緩慢，更加艱難，每一次發(fā)力都伴隨著肌肉撕裂般的痛楚。

  風(fēng)雪更大了。能見度降到極低，她幾乎是在憑感覺摸索著前進(jìn)。冰雹夾雜在風(fēng)中，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生疼。她的意識開始因為缺氧而模糊，視線也變得朦朧。

  不知爬了多久，或許是一小時，或許是半天，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她來到一處幾乎完全被冰覆蓋的、光滑如鏡的絕壁前。這里沒有任何明顯的著力點。

  她嘗試了數(shù)次，每一次都徒勞地滑落，體力在飛速消耗。絕望再次攫住了她。她靠在冰冷的巖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體溫在急劇流失，意識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又是一段記憶不受控制地涌現(xiàn)： 荒蕪的行星地表，為了掩護(hù)她而暴露位置的克塔引爆了所有的爆炸物與數(shù)名扎拉布星人同歸于盡。沒有慘叫，沒有告別，只有一片刺目的光和隨之而來的、死寂的虛無。

  “克塔……”淚水剛從眼眶涌出，就凍結(jié)在臉頰上。那不是悲傷的淚，是憤怒，是無力，是刻骨銘心的恨！“為什么……為什么死的不是我？！”

  這恨意如同毒液，在她血管里奔流。她發(fā)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吼，不再尋找什么安全的路徑，而是用已經(jīng)血肉模糊的手指，狠狠地插向堅硬的冰壁！

  “咔嚓！”指甲翻裂，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冰面。鉆心的疼痛讓她渾身一顫，但同時也帶來了某種病態(tài)的清醒。她就這樣，依靠著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用手指，用手肘，用膝蓋，在光滑的冰壁上硬生生地鑿出一個個微小的凹陷，一點一點地，向上挪動！每上升一寸，都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她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肌肉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視線里出現(xiàn)了重影，耳邊除了風(fēng)聲，開始出現(xiàn)各種幻覺的嗡鳴。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具被執(zhí)念驅(qū)動的行尸走肉，所有的感官都在離她遠(yuǎn)去，只剩下向上、向上、再向上的本能。

  在一次試圖跨越一道較寬的冰裂縫時，她腳下的支撐點徹底崩塌！

  “啊——！”她整個人向下墜落！失重感帶來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

  最后的記憶閃回： 林隊長將染血的數(shù)據(jù)芯片塞進(jìn)她手里，用盡最后力氣將她推開，自己轉(zhuǎn)身，背影在能量光束中變得支離破碎……還有他最后那句未說完的話：“活下去……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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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下去……”她在墜落中喃喃自語。

  不！不是這樣活下去！像喪家之犬一樣被追殺、被誣陷地活下去嗎？！

  我要活下去！帶著力量活下去！向所有背叛者、所有劊子手復(fù)仇的活下去！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讓她在墜落的瞬間，猛地伸出手臂，奇跡般地抓住了裂縫邊緣一塊突出的、尖銳如刀的冰棱！

  “噗！”冰棱直接刺穿了她的手掌，劇痛讓她幾乎暈厥。但她沒有松手，就那樣懸掛在萬丈深淵之上，鮮血順著胳膊流淌，滴落在下方的云霧中。

  她低頭看了看被刺穿的手掌，又抬頭望向那依舊遙不可及的山頂，臉上露出了一個混合著極端痛苦和瘋狂決絕的笑容。

  “呵呵……哈哈……”沙啞的笑聲從喉嚨里擠出來，“來吧……還有什么……都來吧……無論多么痛苦……都無法阻止我！”

  她猛地用力，借助那只被刺穿的手作為支點，忍受著撕裂般的劇痛，將自己再次拉回了巖壁！她甚至沒有去處理手掌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只是任由鮮血流淌，將它當(dāng)作防滑的涂料，繼續(xù)向上爬！

  她的攀登，已經(jīng)不再是人類挑戰(zhàn)自然的壯舉，而是一場獻(xiàn)祭般的自我折磨。每一道傷口，每一滴鮮血，每一次痛徹心扉的回憶，都成為了燃料，喂養(yǎng)著內(nèi)心深處那頭名為“復(fù)仇”的野獸。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永恒。風(fēng)似乎小了一些，但寒冷依舊刺骨。她的意識大部分時間都處于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全憑一股不散的怨念在支撐著機械般的動作。

  終于，當(dāng)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翻過一道如同刀鋒般銳利的山脊后，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風(fēng)雪停止了。她身處一個相對平坦的平臺，四周是仿佛觸手可及的、冰冷而璀璨的星辰。而在平臺的正中央，一個散發(fā)著柔和而神秘光芒的能量核心，正靜靜地懸浮在那里，如同宇宙的心臟般緩緩搏動。

  戰(zhàn)士之巔。她，成功了。

  沒有歡呼，沒有激動，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她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身體早已超越了極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沒有一處完好。鮮血凝固在身上，混合著冰渣和泥土，讓她看起來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