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趙玉婧一早被皇后傳到雍華宮。

  皇后先是與她閑聊兩句，而后才問：“母后今早才知月柔被你父皇禁足了一個月，你可知她犯了何錯？”

  皇后只知趙月柔是在圍獵場上犯事，但并不知具體緣由。

  趙玉婧既也在圍獵場，興許會知曉。

  趙玉婧實話實說：“三妹任性貪玩，給一臣子的馬下了藥致使其癲狂，險些釀成大禍，父皇這才罰她，令她反省。”

  皇后更在意趙月柔的錯處，并不關(guān)心是何人遭殃。

  她冷哼一聲，斥道：“未免太不知輕重，圍獵場豈是她可頑皮的地方?！?br />
  但她又難免有些失望，倘若知道得早些，她便能借此對蘭貴妃發(fā)難，好挫一挫蘭貴妃的銳氣。

  一想到皇帝縝密地將趙月柔護(hù)送回來，大約是為了不讓她知曉，皇后內(nèi)心更加怨恨。

  蘭貴妃如今行事更加小心，難以尋到她的把柄。

  趙玉婧看著她母后的面孔變得怨念，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畢竟此間還涉及她的父皇，她做不到去說她父皇的壞話。

  靜了片刻，她寬慰道：“母后何必憂心，蘭貴妃再如何得寵，權(quán)勢都不可能越到母后頭上去，再者父皇上還特意為母后獵得兩張兔皮，顯然父皇心中更加看重母后?！?br />
  “你父皇是怕我責(zé)罵，獻(xiàn)殷勤罷了。他同樣給蘭貴妃送去一張皮毛，還怕被我知?！痹掚m如此，皇后臉色已不像方才那般難看。

  定遠(yuǎn)侯壽辰將至。

  皇后能穩(wěn)固后位，除了與惠德帝之間的情分，還不乏有定遠(yuǎn)侯府的助力。

  定遠(yuǎn)侯府便是皇后的靠山。

  皇后出身衛(wèi)氏，是嫡系一脈，幼年時是衛(wèi)氏的鼎盛時期，但后來衛(wèi)氏有人犯了重罪，連累一族被貶，衛(wèi)氏至此衰敗。

  那時皇后已經(jīng)曉事，她的周圍不斷投來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原本那些家世不及她的人都上趕著來取笑。

  直到后來，定遠(yuǎn)侯立了功勞，皇后憑借與他的親緣關(guān)系，如愿嫁給彼時還是皇子的惠德帝，而惠德帝又于第二年登基，她與衛(wèi)氏這才有今日繁榮。

  衛(wèi)氏榮辱便是她之榮辱。

  她承認(rèn)讓趙玉婧與衛(wèi)凌結(jié)親有她的私心，但衛(wèi)凌那樣的好兒郎，足夠與趙玉婧相配。

  往常定遠(yuǎn)侯壽辰，皇后都會準(zhǔn)備厚禮，今歲固然一樣。

  “你舅父生辰，從前都是太子去，這回便你去罷?！?br />
  趙熠是太子，讓趙熠前去，既表明皇后的重視，又能讓外人知曉定遠(yuǎn)侯府會成為趙熠助力。

  現(xiàn)如今讓趙玉婧前去，有心人不難猜到這是何意，以免動不該有的心思。

  趙玉婧抿了下唇，心下抗拒。

  她可以心甘情愿去為她舅父賀壽，卻不能是為了讓旁人可以去猜疑她與衛(wèi)凌的可能。

  不是說好婚事的事暫且不提嗎？何必這么早讓她煩惱。

  一想到往后周遭人都會向她投來猜疑的目光，在背后議論她與衛(wèi)凌，趙玉婧便郁悶極了。

  忖了片刻，她道：“既從前都是太子去，若這回只兒臣一人去，難免讓侯府的人以為母后輕待，不若我與太子一同前往，更能令舅父高興?！?br />
  皇后看了她一眼，好在并未反對：“便依你罷?！?br />
  提及趙熠，皇后想起另外一事。

  “太子身邊新來的那個伴讀……”她皺起眉，不贊許道，“這樣來路不明的人，如何有資格伴在太子左右？偏你父皇還允了，跟太子一樣胡來。”

  “太子更聽你的話，你要多勸勸他，不可輕信此人的話，免得學(xué)壞，被奸人利用?！被屎蠖凇?br />
  趙玉婧垂眸抿了口茶，才道：“母后不必?fù)?dān)心，此人兒臣見過幾面，瞧著非奸佞之輩?！?br />
  她的語調(diào)與平時無異，微蹙眉心回憶。

  “太子常對兒臣稱贊他，夸贊他的才識品行。并且二人時常一同念書，若是這樣的‘學(xué)壞’，何嘗不可?！?br />
  皇后責(zé)怪道：“母后看你也是聽信了太子的一面之詞?！?br />
  趙玉婧笑道：“太子并非三四歲需要人提點的孩童，他已能獨自辨別是非，若那人真心懷不軌，兒臣相信太子不會被蒙蔽?！?br />
  “最好如此?！?br />
  ＊

  靜心閣中，趙熠與沈行兩人各自安靜看書，雖無趙玉婧在一旁監(jiān)督，但有沈行在，趙熠學(xué)得相當(dāng)認(rèn)真。

  一個時辰后，趙熠終于將太傅吩咐的最后一篇辭賦抄好。

  他擱下筆，揉了揉酸脹的手腕，輕松地呼出口氣。

  沈行注意到他的動靜，目光在紙面上輕輕一落，溫聲問道：“殿下，這可是太傅讓您抄的？”

  “是啊?！?br />
  沈行與沈正衡都住沈府，趙熠認(rèn)為沈行會知曉不奇怪，同他坦白，“上回太傅問孤問題，孤答不上，便被太傅罰抄書了。”

  說完，趙熠悄悄覷了沈行一眼，他可不能讓沈行發(fā)現(xiàn)是因為他好奇想要打探他的事，幸好沈行并未追問，趙熠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