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第一章
暮春之初,百花競相開放,是最適合舉辦各種筵席的時節(jié)。
三月初九,皇后在宮里設(shè)了一場賞花宴,邀各宮妃嬪及達官顯貴的女眷們參加。
貴女們陸陸續(xù)續(xù)抵達,在席位上落座,與旁邊的人談笑。
正上方的主位空著,皇后還未入席。右邊是各公主的席位,左邊則是各宮妃嬪,余下便是各臣的親眷。
“三公主怎的不與其他公主坐在一處,坐到對面去了?”
兩名位置挨在一處又彼此相熟的貴女在低聲交談。
“三公主旁邊的位置是蘭貴妃娘娘的,想是要與她母妃坐得近一些?!?br />
“也是,如今貴妃娘娘正得盛寵,三公主有這樣一位母妃,日后想是呼風喚雨也使得?!?br />
另一人聽了這話不禁嗤笑一聲,提醒:“這宮里能真正呼風喚雨的公主,只有那一位?!?br />
方才說話的閨秀驚覺自己說錯話。
要論這宮中最受寵最肆意的公主,誰能比得過“那位”呢。
皇帝與皇后捧在掌心愛護的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女子艷羨,男子愛慕,在皇宮甚至是整個青陽城,最風光無限的存在。
正如此想著,她的肩膀被旁邊人激動地拍了兩下?!澳憧炜?!”
一位華冠麗服的女子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正款步走向右側(cè)公主的席位。
她步履從容,儀態(tài)端莊優(yōu)雅,發(fā)髻的金步搖輕輕晃動,走動間裙裾曳地輕飄,如波浪一般。
這便是方才二人口中所談?wù)摰墓?,樂安公主——趙玉婧。
然吸引二人的,不止是趙玉婧的身份,更是因為她的美貌。
趙玉婧生得一副清冷的面容,肌膚瑩潤透亮,卻偏生眼尾上挑,唇紅而艷,總是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妖媚之態(tài)橫生。
在場不少人都盯著趙玉婧看,許是這二人方才正好在談?wù)撢w玉婧,她又于此時出現(xiàn),因此二人不禁看得出神,目光灼熱到引起趙玉婧注意。
趙玉婧朝這邊看過來,對她們二人笑了笑。
好似一把鉤子往心尖上釣,二人霎時紅了臉,只覺心跳都加快了,收回眼手忙腳亂地端起手邊的茶杯喝水。
方才激動提醒旁邊人的那位貴女,冷靜下來后悄聲對身側(cè)的侍女道:“樂安公主頭上的發(fā)髻樣式你瞧仔細些,回去之后給我編個一樣的?!?br />
侍女心想,樂安公主的發(fā)髻倒是不難學,可樂安公主的氣度與華貴是再高超的手藝都無法復刻的。
但侍女不敢說出來,恭聲應(yīng)下:“是?!?br />
趙玉婧早已對旁人注視的目光習以為常,不以為意地落座。
在她坐下后不久,皇后也來了,喧鬧的交談聲逐漸安靜。
皇后說著場面話,讓眾人不必拘束。這樣的宴席多是為聯(lián)絡(luò)君臣感情之用,也是讓各世家彼此相熟往來,以玩樂為主,并無太多規(guī)矩。
看完一場歌舞皇后便離開了,眾人頓時放松許多,三三兩兩地說笑。
坐在趙玉婧旁邊的五公主湊過來同她閑聊,聊了幾句,五公主附到趙玉婧耳側(cè)低聲問道:“皇姊,發(fā)生何事了?三姊從方才起便一直瞪著你,可是你們二人吵架了?”
趙玉婧抬眼望過去,三公主趙月柔的眼神不但未收斂,反而變得更加怨恨,胸口跟著怒意起伏。
“我和她能有什么好吵?!壁w玉婧不甚在意地解釋,“不過是前段時日父皇將東黎國進貢的一對珍珠給了我,她心里不高興,對我有怨氣?!?br />
大齊國力強盛,周邊小國向大齊稱臣,每年都會朝貢稀世珍品,而惠德帝大多會將這些珍品賞給臣子。
趙玉婧是惠德帝的第一個孩子,誕生于惠德帝稱帝的第二日,甚得惠德帝喜愛,因此惠德帝一得到什么寶物總是會先想著她。
“只不過——”趙玉婧摸了摸耳邊鬢發(fā),“這對珍珠她原是想讓父皇在她生辰那日賞她,父皇不知,先給了我?!?br />
五公主這才發(fā)現(xiàn)趙玉婧戴著一副圓潤漂亮的紅玉珍珠耳墜,她不過十歲,未有太多彎彎繞繞的心思,直言夸贊道:“這樣好的珍珠才配得上皇姊。”
趙玉婧笑笑。
其實她也不是非要這珍珠不可,倘若趙月柔一得到消息便去跟父皇要,趙玉婧自然不會跟她搶。
事實是東西都送到她面前了,她瞧著也滿意,當然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蘭貴妃協(xié)助皇后管理后宮,二人明面上和睦,實則卻是彼此嫌惡,明爭暗斗,連帶著二人所出的公主也不對付。
是以,趙玉婧更加不必要讓著趙月柔。
不用想都知道,趙月柔是不想與她坐得過近,故才坐到對面去。
這種幼稚行為趙玉婧不會放在心上。
席上絲竹管弦不絕于耳,歡聲笑語不斷,趙玉婧抿了一口酒,輕閑地聽身旁的貴女閑聊。
她們談的正好是幾日前宮里的一場射箭比試。
區(qū)別于選士的大射禮,這只是為了不久后的春獵而舉行的一場切磋。參與者多是幾位皇子與那些跟他們年齡相仿的貴公子。
這樣的比試年年都會舉辦一兩次,不算稀奇,且是由太子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