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豪哥如夢清醒！

  他猛地止住哭聲，瞪大眼睛，焦急地在被縛的幾人中來回掃視。

  果然，寥寥數(shù)人，哪里還有楊錦的身影！

  “楊…楊兄弟？” 豪哥此時后知后覺，巨大的悲傷瞬間淹沒了他。

  “哇”地一聲，這回是真心實意、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好兄弟??！你怎么就先走了呀，留哥哥我一個人在這鬼地方受罪……”

  洛玉書見他真情流露，想起自己失去的親人，心頭那股被仇恨與憤怒壓制的悲痛也仿佛找到了出口，竟覺得稍稍好受了一些。

  其余幾人礙于身份或恐懼，不好如他這般肆意宣泄，便也由得他去。

  然而豪哥的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

  哭嚎了沒幾聲，他竟又抽抽噎噎地對著空氣“安慰”起楊錦來：

  “楊…楊兄弟啊，你…你也別怪哥哥…雖然你走在前頭…可…可昨晚那頓飯你是吃飽了的！

  好歹…好歹算是個飽死鬼！

  不像哥哥我…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后背…還不知道下一頓…

  …有沒有還不知道呢…你就安心去吧！

  …唉…爺們要早知道…把你那剩下的銀子都花光…可惜…還剩了不少呢…”

  他絮絮叨叨，時而悲痛，時而“安慰”，時而惋惜銀子，邏輯混亂卻又透著一種荒誕的真實感，聽得眾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洛玉書實在忍無可忍，壓低聲音斥道：

  “閉嘴，再聒噪，惹惱了這些煞星，第一個拿你開刀祭旗！”

  豪哥聞言一愣，茫然問道：

  “為…為什么先殺我？不是大家一起么？”

  這話問得太過“實在”，眾人面面相覷，竟無人接話。

  豪哥越想越覺得委屈，腹中饑餓感也愈發(fā)強烈，索性破罐子破摔，竟朝著看守他們的紅衣漢子嚷嚷起來：

  “喂，那邊的幾位大哥！

  行行好，給口吃的成不？

  俺老豪吃飽了，保證不記恨你們，要殺要剮，好歹也讓俺做個飽死鬼呀！”

  這聲嚷嚷，在寂靜的崖坪上顯得格外突兀。

  看守的紅衣人眼神一厲，正要呵斥，卻聽一個沉穩(wěn)而略帶戲謔的聲音傳來：

  “想吃一頓飽飯？好說！”

  只見一人排眾而出，正是那位曾在客棧掀起腥風(fēng)血雨的“短劍客”。

  此刻他已換了一身剪裁合體的暗紅錦袍，更顯氣度不凡，只是臉上依舊戴著半截玄色面罩，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雙深邃銳利的眼睛。

  他背著手，緩步踱到豪哥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

  豪哥一見是他，心知今日絕難幸免，索性豁出去了，梗著脖子道：

  “對！臨死前，總得給頓飽飯吧，這是咱老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br />
  紅衣首領(lǐng)并未動怒，反而低低地笑了兩聲，笑聲在面罩后顯得有些沉悶。

  他伸出兩根磨出繭子的手指，竟似逗弄孩童般，捏了捏豪哥那肥厚的臉頰，慢悠悠地道：

  “規(guī)矩？呵，飯自然有，不過你得拿東西來交換！。”

  他目光如鉤，緊緊鎖住豪哥，豪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朝周身看了看，結(jié)結(jié)巴巴問道：“拿…拿什么…什么換？”

  看到豪哥貪生怕死之態(tài)，紅衣首領(lǐng)會心一笑，道：

  “我問你話，你老老實實答了，便有飯吃。若有一句虛言……”

  他雖未說后果，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說明一切。

  豪哥一聽有飯吃，眼睛頓時亮了，忙不迭地點頭：

  “問！你盡管問，俺老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保證句句是真！”

  他答應(yīng)得如此爽快干脆，反倒讓那紅衣首領(lǐng)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這莽漢如此“配合”。

  一旁的洛玉書看得又氣又急，忍不住低聲啐道：

  “空長了一身膘，竟是個沒骨頭的慫包！”

  豪哥只覺她嘀咕，不解其意，眼巴巴地望著紅衣首領(lǐng)。

  紅衣首領(lǐng)收起那絲意外，聲音恢復(fù)了冷肅：

  “昨夜，與你同處一室的那名年輕男子，他是何時離開客棧的，又去了何處？”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驚雷，豪哥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還在想“同屋男子”是誰。

  但洛玉書等人卻是瞬間臉色大變，那少年……他竟真的逃走了？

  她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客棧里楊錦那異乎尋常的平靜、面對短劍客時的淡然……當(dāng)時只覺古怪，此刻細(xì)思，方覺處處透著蹊蹺！

  就在這時，豪哥終于明白過來，猛地瞪大了眼睛，反問道：

  “楊兄弟沒死？”

  他努力回想昨夜：只記得自己捧著茶杯，看著楊錦閉目打坐，然后……然后就是一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