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夜色中的黑衣人
天色漸暗,暮色蒼茫,唯余西邊殘陽留有幾縷暗紅,院子四周已是一片灰蒙。
楊錦正欲回房,忽覺庭院廂房拐角處,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沉穩(wěn)內(nèi)斂,幾近于無。
他心頭一怔,身形一頓,便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暗處掠出,足尖在青磚上一點,人已騰空而起,輕飄飄地落在屋脊之上,幾個起落,便融入沉沉夜色,消失不見。
“好快的身法!”楊錦心頭一驚,不敢怠慢,體內(nèi)那縷得自黑玉的混沌之氣自然流轉(zhuǎn),身形立時輕捷如風,循著那絲微弱得幾乎斷絕的氣息疾追而去。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在屋宇、樹梢間飛縱騰挪,快逾奔馬。
饒是楊錦有混沌之氣加持,步履輕盈遠勝往昔,竟也只能勉強扼住那黑影的尾巴,始終無法拉近分毫。
此人氣息隱匿之精妙,輕功造詣之深厚,實乃楊錦生平少見。
朱家莊中眾人楊錦均已見過,絕無此等人物!
此人潛伏暗處,定然有所圖謀。
半晌過后,前方水聲轟隆不絕于耳,一條大河橫亙眼前,正是那流沙河。
河面寬闊,足有數(shù)十丈,濁浪排空,濤聲震耳。
河岸水草豐茂,在夜風中起伏如墨綠色的波濤。
追至此處,那絲微弱的氣息終于被奔騰的水汽與風聲徹底吞沒。
黑影杳然無蹤,楊錦獨立河岸,夜風拂面,帶著水腥的涼意。
他仰望蒼穹,繁星次第點亮,心中卻是一片凝重。
追行數(shù)十里,體內(nèi)混沌之氣奔騰不息,非但毫無倦意,反覺精力充沛,身法亦比往日靈動數(shù)倍。
饒是如此,竟仍追之不上,此人之能,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流沙河下游,遠離楊錦視線之處,“嘩啦”一聲水響,一個濕漉漉的黑衣身影從冰冷的河水中竄出,狼狽地滾倒在茂密的蘆葦叢中。
他大口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冰冷的河水順著發(fā)梢衣角不斷滴落。
“好小子……年紀輕輕,輕功竟然能達到如此境地,身法更是快得邪門!
一口氣追出數(shù)十里,氣都不喘……若非這流沙河天險,今日怕是要栽了!”他心有余悸地想著。
兩次遭遇,那少年身上都感應(yīng)不到絲毫內(nèi)力波動,這份隱匿功夫簡直駭人聽聞。
更可怕的是那少年后背懸著的烏黑短劍,每當靠近,劍身便隱隱透出一股凌厲無匹的殺意,冰冷刺骨,直透心髓,讓他禁不住心悸膽寒。
看來務(wù)必要搞清此人的來歷,否則可能壞了大事!”
待氣息稍穩(wěn),來人起身轉(zhuǎn)瞬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楊錦無功而返,回到自己暫居的小院,屋內(nèi)已空,顧言真不知所蹤。
唯有桌上,五枚細如牛毛的銀針,在燭火下閃爍著幽冷的寒光。
“看來他已清醒,或許……已憶起不少陳年往事?!?br />
楊錦心下稍慰,花老太臨終托付的重擔,總算是完成了一半。
夜色已深,侍女送來簡單飯菜。
楊錦用過飯后,盤膝于榻上,試圖引導體內(nèi)那日益濃郁的混沌之氣。
然而,結(jié)果依舊令人沮喪,這黑玉所生的混沌之氣,浩渺磅礴,迥異于尋常武者的真氣。
它乃是天地之間的靈氣,生生不息,浩瀚無涯,更無陰陽剛?cè)嶂帧?br />
古往今來,或有奇物能引混沌之氣入體,除傳說中的道人外,卻從未聽說有人能真正懂得駕馭,創(chuàng)出相應(yīng)的吐納煉化之法。
空有一身之氣,卻不得其門而入,楊錦心中不免泛起一絲無奈與焦躁。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朱家莊內(nèi)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仆役們?yōu)咄ピ?,鋪設(shè)桌椅,張燈結(jié)彩,竟是要大擺筵席。
不多時,朱嘯天奉了莊主朱正天之命,前來相請楊錦赴宴。
武堂之上,三四十桌宴席已然齊備,珍饈美饌,香氣四溢。
此刻朱家眾人正聚集在祠堂祭祖,楊錦穿過喧鬧的人群,目光掃過,竟在祭拜的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顧言真的身影!
那人也恰好抬眼望來,臉上依舊是那副癡癡傻傻的呆滯表情,與昨日毫無二致。
楊錦心頭猛地一沉:“怪哉!昨日‘五絕針’分明已下,按理說那蠱蟲應(yīng)被驅(qū)逐或斃命,他今日怎會還是這般模樣?”
他凝神細看,顧言真的身形步態(tài),雖乍看無異,卻隱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僵硬與詭異,仿佛一副精心描摹卻失了神韻的皮囊。
楊錦本意是待顧言真清醒后,將花老太的臨終遺言轉(zhuǎn)告,好讓他回到故里。
如今看來,此事處處透著蹊蹺和詭異!
此時,幾名弟子抬著一張鋪著厚軟錦墊的座椅步入武堂,椅上坐著的正是面色依舊蒼白、身形消瘦的莊主朱錦瑞。
他精神似比前幾日略好,眼神也清明了些。
緊隨其后的除了幾位分堂堂主,還有朱敏,她今日換了一身淡藍色裙衫,默默跟在眾人身后,目光低垂,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神情復(fù)雜,帶著幾分難言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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