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龍推門走進屋時，小玉正端著剛出鍋的飯菜從廚房出來，見他回來，忙柔聲喚道：‘’龍哥，快吃飯吧，剛做好的?！?br />
  戰(zhàn)龍擺擺手，聲音帶著幾分疲憊：‘’我在外頭吃過了，你自己吃?！?br />
  小玉‘’嗯‘’了一聲，拿起筷子夾了口米飯，剛咽下沒兩口，胃里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她捂著嘴快步?jīng)_進衛(wèi)生間，壓抑的干嘔聲傳了出來?！瘧?zhàn)龍心頭一緊，立刻跟了過去，眉頭擰著問：‘’小玉，你這是怎么了？‘’

  他望著衛(wèi)生間那個單薄的身影，心里像壓塊石頭，其實對小玉動手，是他萬不得已的選擇——好兄弟都為了保全他周全豁出了性命，他必須確保自己這邊絕無閃失?？蛇@一個多月相處下來，戰(zhàn)龍對小玉早已動了真感情，不只是身體的慰藉，更重要的是，在她身邊，我才真切嘗到了家的暖意，那種踏實的安穩(wěn)，是他從前未有過的。

  小玉扶著洗手臺緩了好一會，用清水漱了漱口，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扯出一抹淺淺的笑，轉(zhuǎn)過身時，臉上已看不出異樣：‘’沒事龍哥，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估計過兩天就好了。

  夜色像墨汁般悄無聲息地漫過窗欞，屋內(nèi)只剩下床頭燈暈開的一片暖黃。戰(zhàn)龍那蒲扇似的大手輕輕攬過小玉，將她圈在懷里，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耳畔，聲音柔得像化不開的水：‘’小玉，明天帶你去逛街。金店新到了款項鏈，我瞅著樣式別致，戴在你的脖子上，定是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晃眼。

  懷里的小玉卻渾身發(fā)僵，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著，七上八下的亂撞。白日里的掙扎還在心頭翻涌——她本想趁戰(zhàn)龍外出，偷偷溜進醫(yī)院把孩子做掉，可小武眼睛像釘子似的盯著她，連半步都沒讓她踏出大門。

  她指尖蜷縮著，抵在戰(zhàn)龍結(jié)實的胸膛上，幾次想開口，把那句‘’我懷了你的孩子‘’說出口，可話到嘴邊又被死死咽了回去。戰(zhàn)龍要是知道了，還會放她走嗎？恐怕只會把他看得更緊，往后想見家人一面，更是難如登天。更何況，丈夫王義要是知曉她懷了別人的種，怕是會氣炸的肺，她這輩子都沒臉再踏進家門。

  罷了，還是得找機會把孩子打掉。小玉在心里咬了咬牙，絕不能留下這個牽腸掛肚的麻煩，斷了所有想念才是正經(jīng)。

  他不知道的事，懷中人此刻的溫柔里藏著怎樣的掙扎。戰(zhàn)龍低頭看著懷中小玉柔順的發(fā)頂，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肩頭。他心里清楚，這或許是最后一夜能這樣抱著她了?？伤麖奈聪脒^，若知曉小玉腹中有了自己的骨肉，就算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

  此刻，他只想把這最后一夜的溫存，揉進骨血里。

  夜深得像一汪化不開的墨，戰(zhàn)龍的懷抱是這墨色里唯一的暖，他沒有再提金店的項鏈，只是用那只慣用握刀的大手，輕輕撫過小玉的發(fā)，指腹碾過她發(fā)絲間的柔軟，動作輕的像是在撫摸元青花。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均勻的呼吸落在她頸窩，帶著煙草和陽光曬過的味道。小玉翻身時，他總先一步調(diào)整姿勢，讓她能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臂彎里，胳膊麻了也不動，只悄悄換個力道托著她的肩。

  后半夜小玉魘著了，睫毛簌簌地抖，他便低低哼起不成調(diào)的曲——那是他少年時聽來的鄉(xiāng)謠，粗糙的嗓音磨的格外軟，像沙子磨過木頭，帶著笨拙的疼惜。直到她呼吸重歸平穩(wěn)，他才停了聲，指尖在她眉心輕輕點了點，像在替她撫去夢里的驚惶。

  天快亮?xí)r，他借著窗簾透進的微光，靜靜看了她許久?？此焖瘯r微微嘟起的唇，看他額角沁出的細(xì)汗，看她無意識攥著他衣角的手。然后，極輕極輕地，在她鬢角印下一個吻，輕得像陳露落在花瓣上，轉(zhuǎn)瞬即逝，卻藏著千鈞重的不舍。

  天光大亮?xí)r，小玉才緩緩睜開眼，身旁的戰(zhàn)龍還沉睡了，手臂仍松松的環(huán)在她腰間。她輕輕挪開戰(zhàn)龍的胳膊，動作輕的像怕驚擾了什么？，躡手躡腳起身往廚房去。

  灶上很快騰起白霧，粥香混著煎蛋的焦香漫開來。她剛把碗筷擺上桌，戰(zhàn)龍便揉著眼睛從臥室出來，睡眼下還帶著幾分惺忪。

  這頓飯吃得格外慢，戰(zhàn)龍的筷子總往小玉的碗里添菜，‘’多吃點‘’三個字翻來復(fù)去地說。眼底卻藏著幾分不自然的焦灼。手機在桌角震了三次，屏幕亮起來時，他都只匆匆瞥一眼——是趙虎催著上街的短信，字眼一次比一次急。

  墻上的掛鐘指向九點多，戰(zhàn)龍捏了捏筷子，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抬頭看向小玉：‘’小玉，走，咱去金店?！?br />
  小玉連忙搖頭，指尖捏著碗沿：‘’龍哥，我不要，上次你給我買的那條還沒帶過呢。‘’

  戰(zhàn)龍默了默，語氣里帶著不由分說的堅持，眼神卻軟著：‘’上次那條不好看，這次的新款不一樣，戴在你的脖子上，肯定更漂亮?！f著便起身，不由分說的拽著她的手腕往外走。

  戰(zhàn)龍的奔馳剛駛出別墅區(qū)，后視鏡里便竄出趙虎的車影，像一道陰魂死死咬著。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控制不住地發(fā)顫，眼角余光掃過副駕的小玉，她卻異常平靜，目光直直凝望著前方，仿佛早已預(yù)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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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在金店對面停穩(wěn)，戰(zhàn)龍推開車門，緊緊牽著小玉的手下了車，腳步匆匆，往金店里趕。剛走到路中央，然后突然炸響一陣狂暴的引擎轟鳴，像野獸瀕死的咆哮。戰(zhàn)龍下意識的閉眼，下一秒，‘’砰‘’得巨響震得他耳膜生疼——胳膊傳來被生生劈斷般的劇痛，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摔在一旁。

  他掙扎撐起身子，視線里，小玉已經(jīng)被撞飛出十幾米，落地上一動不動。血順著他的發(fā)絲蜿蜒流淌，在地面洇開一小片刺目的紅。戰(zhàn)龍踉蹌著撲過去，將她緊緊抱在懷里，眼淚再也繃不住，燙地砸在她冰冷的臉上?！∮?！小玉！你醒醒！看看我！你不能有事啊！‘’他聲音沙啞，帶著哭腔急促的喊著。

  小玉的眼皮緩緩掀開，潰散的目光勉強聚焦在他臉上，氣息微弱的像風(fēng)中殘燭：‘’龍哥，……你好狠心……連……連我們的兒子……都不放過……‘’

  最后一個字消散在空氣里，她的頭猛地一歪，徹底沒了呼吸。懷里的人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氣，只剩下逐漸變冷的體溫，和戰(zhàn)龍撕心裂肺的嗚咽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