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是怎么了？‘’

  富貴看著淚流滿面的母親，撿起把上摔碎的碗默默地走開了！

  ‘’媽，你這是怎么了？‘’

  富余踮著腳，用袖口擦拭母親臉頰的淚水。

  富有拽著母親的手，哭了起來。

  ‘’好孩子，我沒事，咱們吃飯吧！‘’

  王秀梅抬起慈愛的手，輕撫著富有的額頭，柔聲地說。

  ‘’富有，又休大禮拜了？‘’

  王雙喜從東屋走了出來，看見富有，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爸，你醒了，咱們吃飯吧！‘’

  王秀梅把饅頭放在桌上，每人盛了一碗小米粥。

  ‘’姥爺吃飯?！?br />
  富有拽著王雙喜坐到桌子，富貴小哥仨的回來，似乎驅(qū)散了一直籠罩在家里的陰霾了，飯桌子又多了笑聲。

  晨光從窗戶的玻璃照進(jìn)來，楊富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干裂的嘴唇黏著一層苦味，他掙扎地?fù)纹鹕碜?，后腦勺撞上土炕上的矮柜，發(fā)出悶響。身旁李二柱鼾聲戛然而止，接著是一連串含混的咒罵，‘’這炕硌得骨頭散架……‘’

  兩人相對瞬間，酒氣未散的臉上血色盡褪。桌上歪倒的酒壇還滲著殘酒。 楊富盯著自己昨晚拍胸脯保證‘’包在我身上‘’的空酒碗，喉嚨發(fā)緊。李二柱抓著亂蓬蓬的頭發(fā)，突然踹了踹炕沿，‘’壞了，昨天晚上咋睡這了呢！‘’

  楊富踉蹌地摸到墻角的銅盆，涼水潑在臉上也沖不散滿心懊惱。他想起昨天出發(fā)前李陽那紅腫的眼睛里透著失望的眼神。原本等把王雙喜灌迷糊了，就好說動他松口，讓王秀梅回家。這下倒好，自己反倒成為被撂在這兒的醉鬼。

  ‘’都怪你說不醉不歸‘’。李二柱揪著楊富的衣襟，酒氣噴到對方的臉上。楊富甩開他的手，踢開他身旁的酒壺，酒壺磕在青磚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要不是你搶著和老王頭拼酒，怎能喝成這樣，本想把老王頭灌倒，沒成想反被老王頭把咱倆喝趴下了?！瘍扇顺橙轮?，卻誰也不敢看對方眼底的慌張——回去怎么跟李陽交代，又怎么面對果園的那幫小年輕！

  廚房里傳來王雙喜一家人吃飯的聲音，楊富和李二柱僵在炕上。晨光里，兩個(gè)醉漢 身影在炕上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像極了他們此刻被懊悔啃噬得千瘡百孔的心。

  這時(shí)，王雙喜嘴嚼著饅頭走了進(jìn)來，看著楊富和李二柱狼狽的樣子，禁不住地嘴角上揚(yáng)，‘’兩位親家睡醒了，我讓秀梅再炒兩個(gè)菜，咱們哥仨再接著喝。‘’

  王富搖晃著站起來，‘’老哥，今天我還有事，咱們改日再喝，改日?！?br />
  李二柱扶著楊富從炕上下來，拿出玉溪煙給王雙喜和楊富每人一根，滿臉堆笑地說：‘’親家，今天就到這吧！我也有事，哪天有時(shí)間我請。‘’

  楊富和和李二柱互相攙扶著，邁著鴨步走出了屋。

  ‘’小樣，你倆就這點(diǎn)能耐，還想把我灌醉，我喝酒的時(shí)候你倆還撒尿霍泥玩呢？‘’

  王雙喜一邊往外送楊富和李二柱，一邊還埋汰著他倆。

  楊富和李二柱聽了王雙喜的話，羞得更是無地自容，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倆人走出了院子，楊富停下了腳步，‘’咱倆還去果園不？‘’

  ‘’去果園，咱倆咋向李陽說呀？‘’

  李二柱打著酒嗝，一臉無奈的樣子。

  ‘’是??！真的沒法和陽子說，要是那幾幫小年輕還在，咱倆那丟人可丟大了。不行，我老伴還在果園呢，走，咱倆還是去果園吧！‘’

  楊富拽著想要回家的李二柱往果園走去。

  兩人耷拉著腦袋，磨磨蹭蹭地到了果園。老遠(yuǎn)就看見李陽在那著急地踱步，旁邊還有幾個(gè)小年輕。楊富和李二柱對視一眼，腳步更慢了。

  李陽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們，趕緊迎上來，滿臉期待地問：“咋樣了，我老丈人松口沒？”楊富和李二柱低著頭，紅著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幾個(gè)小年輕也圍了過來，滿臉好奇。

  李二柱干咳一聲，硬著頭皮說：“陽子啊，這次沒成，我們倆讓你老丈人給灌趴下了?！崩铌柕难凵袼查g黯淡下去，周圍的小年輕也發(fā)出一陣失望的嘆息。

  這時(shí)，楊富的老伴從屋里走出來，埋怨道：“你們倆呀，辦事咋這么不靠譜，讓陽子空歡喜一場?！睏罡坏椭^，像個(gè)犯錯(cuò)的孩子。

  李陽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布滿血絲的眼神里卻透著失望，安慰道：“沒事叔，盡力就好。咱再想別的辦法?！睏罡缓屠疃睦锔⒕瘟耍蛋蛋l(fā)誓一定要幫李陽把王秀梅接回來。

  這時(shí)，李樹良急喘吁吁地跑進(jìn)來，‘’陽哥，我去村里碰上郵遞員，他說有一封信讓我轉(zhuǎn)交給你?！?br />
  李樹良從兜里拿出一封信遞給李陽。李陽接過信，信封上只寫著六個(gè)字——旮旯村李陽收。

  李陽撕開信封，打開信紙，一行行工工整整的鋼筆字映入眼簾：李陽，提筆時(shí)窗外正在落雨，雨水順著玻璃蜿蜒成痕，像極了我心里翻涌的卻無處訴說的愧疚。當(dāng)我鼓起勇氣寫這些話時(shí)，才驚覺自己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早已偏離了最初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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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前分別時(shí)，我們在老槐樹父輩為我們定的娃娃親，我們倆又勾了手，這也是父輩們在一起說的笑話，更是我們童言無忌的天真約定。這些年在城市輾轉(zhuǎn)，每當(dāng)遇到挫折時(shí)，記憶里你遞來槐花蜜憨厚的笑容?？傋屛也蛔杂X地將那段朦朧的過往美化成執(zhí)念。再見你的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