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如白晝的走廊里，沈越和臭著臉的沈妄安靜的跟在十六的身后。

  十六走路的聲音靜悄悄的，如果不是沈越的確看見了她在地上行走的腳，幾乎都要以為她不是在走，而是在飄。

  此時他們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跟著十六上了八樓。

  從出電梯的那一刻起，他們就遇到了守衛(wèi)的身份排查，并且隨著不斷的往里深入，兩邊的守衛(wèi)們越來越多，這還只是指這些站在兩側(cè)的，而更夸張的是，幾乎每隔幾分鐘便可以看見一隊三個人的巡邏小隊從他們的身邊走過去。

  而在兩邊的走廊上，幾乎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xiàn)一扇關(guān)的嚴絲合縫的純白色的門。

  有些靜悄悄的。

  有些則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里面?zhèn)鞒龅陌Ш柯暫蛻K叫聲，那些扭曲而痛苦的聲音，就像是地獄深處傳出來的呻吟。

  沈越抿了抿嘴，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殆盡，此刻垂著眼，安靜的跟在十六的身后，默默的計算著每扇門到門口的步數(shù)。

  十六時不時的回頭看他們一眼。

  她撩了撩自己的頭發(fā)，輕聲解釋道：“不用擔心，里面都是捕捉回來的用做研究的病體?！?br />
  “研究？”

  “人類的身體太過弱小，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我們孱弱的身軀根本沒有辦法保護自己，更何況，現(xiàn)如今，異變的動物和植物，乃至于病體，都越來越多，異能者卻越來越少，而且……”

  十六頓了頓，隨后又補充道：“那些該死的玩意兒甚至還在進化，哈。”

  她的喉嚨里溢出了一聲帶著嘲諷的笑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我們?nèi)祟?，這個世界上曾經(jīng)的霸主，此時此刻卻是在退化?！?br />
  沈越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但下一秒，他就恢復(fù)如常，繼續(xù)往前走。

  此時此刻，他終于確認了高山城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了。

  十六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的絮絮叨叨的說道：“這是不對的，在這個全員都在進化的時代，我們?nèi)祟愐怖響?yīng)得到進化，你不覺得……病體這個東西就很美妙嗎？”

  沈越的心咯噔一下。

  他抬頭看了一眼十六，就見對方不知道什么時候停在了原地，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的盯著沈越的臉，女人的臉上帶著興奮的潮紅：“它們有著強健的身體，非凡的能力，甚至有不少病體還殘留著身為人類的時候的語言系統(tǒng)和生活方式?！?br />
  “這是人類進化的方式，但很可惜的是，它們是進化失敗后的產(chǎn)物。”

  “所以……”

  沈越接話道：“你們在研究如何讓人類進化？”

  “答對了！”

  十六看上去真的很興奮，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提高了不少：“只要研究可以成功，我們?nèi)祟愔鼗厥澄镦溩铐敹?，奪回我們被侵占的家園只是時間問題?！?br />
  “你敢相信嗎？在一百多年前，人類就是整個星球的主宰，我們建造了高樓大廈，發(fā)展了科技，擁有高度發(fā)達的文明和強大的力量，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威脅到我們，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失去了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只能躲躲藏藏，茍且偷生，甚至成為了一些惡心的東西的獵殺對象……你知道那個叫做苗苗的女孩出現(xiàn)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我們……”

  “我覺得您說的很對?！?br />
  青年溫潤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十六還沒有說完的話。

  十六明顯沒反應(yīng)過來，她愣了一下，隨后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將自己澎湃的心情平復(fù)下來，這才不好意思的朝著沈越笑了笑。

  “抱歉，太久沒有跟人聊過我們的理念了，我有點小激動?！?br />
  沈越點了點頭，表示了理解，但下一秒，他誠懇的看著十六輕聲道：“但我覺得您下次可以換一個人選來跟他描述這件事情，畢竟……”

  他壓低了聲音：“我們兩個只是普通的員工，沒有資格知道這些事情?！?br />
  沈越話音剛落，十六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她笑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忍不住捂著肚子彎下了腰。

  沈越像是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著她，悄悄的后退了兩步，卻撞在了沈妄的胸口上，他抬頭看了一眼，只見小怪物還保持著先前那種不情不愿的樣子，見沈越望過來，他直接扭過了頭不去看他。

  沈越：“……”

  一個兩個都有病。

  他發(fā)愁的嘆了口氣，緊接著就聽到了十六的聲音：“沒關(guān)系，如果你們今天能通過博士的問詢的話，那么我們以后就是同事了，這些事情在同事之間不是秘密，如果你們沒能通過的話，那也沒有關(guān)系，我想你們這輩子應(yīng)該也沒有機會將這些話流傳到外面去了?！?br />
  沈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該死的。

  你怎么話這么多，你不說不就行了。

  但看著十六的臉，他硬生生的將到了嘴邊的吐槽給咽了下去。

  十六：“我很喜歡你們兩個，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努力的活下來，這樣我就可以經(jīng)常找你們聊天了，如果你們死掉的話，我一定會為你們感到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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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話發(fā)自肺腑，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

  沈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