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肌膚，冰冷得如同剛從寒潭中撈起的玄冰，卻又帶著習(xí)武之人特有的韌實(shí)。

  隨著蘇曉涂抹藥汁的動作，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肌肉因陰寒侵蝕與傷口疼痛而引發(fā)的、極其細(xì)微的痙攣 ——

  每一次微小的顫動，都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強(qiáng)忍著的痛苦，讓她愈發(fā)小心翼翼，指尖的力道放得更輕，生怕加重他的不適。

  她屏住呼吸，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試圖將那份混合著她 “希望他好起來” 的意念與微弱靈力的清涼，盡可能地滲透進(jìn)那道可怖的傷口，滲透進(jìn)他皮膚下肆虐的陰寒之中。

  崖底的寂靜被無限拉長，感官也隨之被放大到極致。

  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過快的心跳，如同急促的擂鼓般在胸腔里 “咚咚” 作響，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慌亂與羞澀，在這死寂的崖底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整個空間都在隨著她的心跳而震動。

  她甚至能聽到血液因心跳加速而沖上臉頰時，耳中傳來的細(xì)微嗡鳴，那嗡鳴讓她有些頭暈?zāi)垦?，卻又異常清醒地感知著眼前的一切。

  太近了……

  近到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獨(dú)有的清冽氣息 ——那氣息像是雪山之巔的寒風(fēng)，純凈卻冰冷，此刻卻混合著淡淡的血腥氣與苔蘚的苦澀味道，形成一種奇異的、讓人莫名心安的味道；

  近到能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時，后背肌肉隨之產(chǎn)生的微弱起伏 —— 吸氣時，肌肉微微繃緊，呼氣時，又稍稍放松，帶著一種規(guī)律的韻律；

  近到…… 她幾乎能錯覺地聽到，來自他胸腔深處的、另一種與她截然不同的、沉重而緩慢的搏動聲。

  是她的心跳太快，產(chǎn)生了幻聽嗎？

  還是…… 那真的是他的心跳？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蘇曉腦海中炸響，讓她指尖猛地一顫，涂抹藥汁的動作不由得頓住，冰涼的苔蘚汁液順著他的脊背滑落，滴落在巖石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也就在她停頓的剎那，那一直緊閉雙眼、仿佛對周遭一切都無知無覺的云瀾，喉結(jié)極其輕微地滾動了一下 —— 那動作快得如同錯覺，卻又真實(shí)存在，是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吞咽動作，仿佛在掩飾著什么。

  蘇曉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如同被無形的手攥住，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她僵在原地，不敢再動，連原本急促的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生怕驚擾了眼前的人，也生怕打破這微妙的氛圍。

  她的指尖依舊停留在他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片冰冷肌膚下，某種沉穩(wěn)的力量在緩緩流動。

  然后，她清晰地聽到了 —— 那不是錯覺！

  在那片若有若無的魔氣低語聲，和她自己如雷的心跳聲背景下，另一道心跳聲，沉穩(wěn)、有力，卻帶著一種與她截然不同的、冰冷而緩慢的節(jié)奏，正從她指尖觸碰的那片冰冷肌膚之下，隱隱傳來！

  咚……

  咚……

  每一次搏動都帶著厚重的力量，如同被封凍在萬丈冰層下的地火，緩慢卻堅定地跳動著，傳遞出一種頑強(qiáng)的生命力，與他此刻虛弱的模樣截然不同。

  是他的心跳！

  原來…… 這位總是冷冰冰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尊，也有如此清晰的心跳聲。

  原來他并非如同冰塊般毫無知覺，他也會疼，也會疲憊，也會有這樣鮮活的、屬于 “人” 的搏動。

  這個認(rèn)知，讓蘇曉的臉頰瞬間滾燙起來，仿佛有一團(tuán)火在皮膚下燃燒，熱度順著脖頸蔓延到耳根，連耳垂都變得通紅。

  她猛地意識到，自己方才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如此清晰，如此慌亂，恐怕早已一絲不落地，被聽力遠(yuǎn)超常人的他聽了去！

  羞赧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讓她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她的手指蜷縮起來，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逃離這令人無地自容的窘境 ——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因?yàn)檫@近距離的接觸而如此失態(tài)，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慌張與羞澀。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將離開他皮膚的瞬間 ——

  一只冰冷的手，快如閃電般從身側(cè)伸來，覆上了她欲要退縮的手背！

  那只手的溫度與他的后背一樣冰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將她的手掌，連同指尖那點(diǎn)未盡的苔蘚藥汁與殘留的暖意，牢牢地按回了原處，不許她有絲毫退縮！

  “！”

  蘇曉渾身劇震，如同被電流擊中，驚愕地抬起頭，視線落在他緊握著自己手背的手上 ——

  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指腹帶著常年握劍留下的薄繭，此刻卻異常用力，仿佛怕她跑掉一般。

  她順著手臂向上看去，卻只看到他依舊緊閉的雙眼和緊繃的下頜線，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遮住了眸中的所有情緒。

  他什么也沒說，甚至沒有看她，只是用那冰冷的、帶著不容置疑力道的手，禁錮著她的動作，仿佛在無聲地命令：繼續(xù)，不要停。

  掌心下，他手背的皮膚同樣冰冷，卻奇異地帶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潮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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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yàn)閭麆葸^重滲出的冷汗嗎？

  還是…… 因?yàn)檫@突如其來的肌膚接觸，而產(chǎn)生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