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共享的寧靜時光
他接過了那片石片。
沒有預(yù)想中的冷淡蹙眉,沒有居高臨下的審視,甚至沒有一句帶著疏離感的簡單回應(yīng)。
云瀾只是微微抬了抬那只未被陰寒侵蝕的右手 ——
指尖修長,骨節(jié)分明,卻因常年與魔氣對抗而泛著冷白,唯有指腹處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血色。
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近乎謹慎的輕柔,避開石片中央被靈力烘烤得滾燙的區(qū)域,只輕輕捏住邊緣粗糙的石面,仿佛托著一件易碎的琉璃,而非一片隨處可見的巖石。
隨后,他垂眸,目光落在石片上方那縷裊裊升騰的微弱水汽上。
那水汽極淡,帶著苔蘚特有的苦澀清氣,在昏暗的崖底光線中泛著近乎透明的微光,緩緩向上飄散,最終融入防護域內(nèi)的空氣里。
以往,他的眸子要么翻涌著魔氣侵蝕的猩紅,要么沉淀著萬年孤寂的晦暗,如同冰封的寒潭,從未有過這般柔和的光彩。
可此刻,水汽的微光映在他眼底,竟像是在寒潭中投入了一顆星火,讓那雙深邃的眸子微微發(fā)亮,褪去了幾分冷冽與疏離,顯出一種罕見的、近乎專注的平和 ——
仿佛此刻,他心中沒有魔氣的肆虐,沒有陰寒的折磨,只有這片石片與這縷水汽。
蘇曉屏住了呼吸,連心跳都下意識放輕,生怕自己粗重的氣息會驚擾這份難得的靜謐。
她的指尖微微蜷縮,攥著衣角,悄悄往后退開兩步,后背重新貼上冰冷的巖壁 ——
巖石的寒意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卻讓她混亂的心緒稍稍安定。
可目光,卻像被磁石牢牢吸引般,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云瀾身上。
她看著他垂眸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淡淡陰影,看著他指尖輕輕穩(wěn)住石片、生怕它滑落的姿態(tài),看著那縷水汽在他眼前緩緩散開,如同被風(fēng)吹散的煙霧。
心中那因 “有趣” 二字而起的不安,如同被這水汽浸潤般,竟悄然消散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緊張與期待。
時間,在這詭異卻和諧的靜謐中緩緩流淌。
外界的魔氣依舊在防護域外低伏嘶嚎,漆黑的霧氣如同饑餓了許久的野獸,不斷地、徒勞地碰撞著透明的屏障,發(fā)出細微的 “滋滋” 聲 ——
那是魔氣被屏障排斥時產(chǎn)生的聲響,尖銳卻無力,始終無法侵入防護域分毫。
那尺許方圓的防護域,散發(fā)著淡白與冰藍交織的微光,如同一個堅固的蛋殼,將內(nèi)外隔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域外,是永恒的黑暗與混亂,是令人窒息的陰寒與腥澀;
域內(nèi),卻是難得的安寧與平靜,沒有溫暖的陽光,沒有舒適的軟墊,只有冰冷的巖石、昏暗的光線,以及…… 一立一坐,共享著這片短暫安寧的兩人。
云瀾始終沒有去 “喝” 那所謂的 “茶”—— 他甚至沒有將石片湊近鼻端,刻意去嗅聞那縷清氣。
他只是那樣靜靜托著,掌心微微抬起,讓石片與指尖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既不太遠,也不太近。
或許,他是在感受那石片傳來的微弱暖意 —— 那暖意并非靈力的凜冽,而是蘇曉用自身微薄靈力一點點烘烤出來的溫度,帶著一絲人間煙火的柔軟,緩緩滲入他冰冷的指尖,順著血脈,悄悄流向他因魔氣侵蝕而僵硬的四肢;
又或許,他是在分辨那苔蘚與露水混合后散發(fā)出的氣息 —— 那氣息陌生,卻并不令人討厭,帶著草木的青澀與水汽的濕潤,如同深山里的晨霧,悄然驅(qū)散著他周身因魔氣而凝聚的煩躁,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漸漸放松。
許久,久到蘇曉的眼皮開始微微發(fā)沉,久到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平穩(wěn)的呼吸聲,久到她以為云瀾是不是又陷入了某種深度入定狀態(tài)時,她忽然看見,他托著石片的那只手,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那不是刻意為之的動作,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本能 —— 他拇指的指腹,輕輕蹭過石片邊緣粗糙的紋路,動作輕得如同觸碰易碎的珍寶,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那紋路是巖石在歲月中自然形成的,凹凸不平,卻在他指尖的觸碰下,仿佛有了溫度。
隨后,他的指尖微微蜷縮,像是想將那點從石片上傳來的微弱暖意攥得更緊些,又像是怕用力過猛,會驚擾了這份難得的平靜。
一個微小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動作。
卻像一顆小石子,輕輕撞在了蘇曉的心臟上,漾開一圈柔軟的漣漪。
他…… 是在感受嗎?
感受這份來自她笨拙的、微不足道的、卻充滿心意的關(guān)懷?
感受這絕境中難得的、不屬于戰(zhàn)斗與痛苦的溫度?
感受這萬年孤寂歲月里,從未有過的、帶著人間煙火氣的溫暖?
這個認知,讓一股微熱的暖流悄然漫過蘇曉的心田,如同春日的溪水融化了殘雪,驅(qū)散了之前因他那句 “有趣” 而產(chǎn)生的寒意與不安。
她忽然覺得,之前忍著疲憊采集苔蘚的辛苦,小心翼翼控制靈力、生怕將苔蘚烤焦的緊張,都變得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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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這份 “茶” 對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慰藉,哪怕他依舊不會對她說一句感謝,也足夠了。
她不再刻意去看他,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輕輕閉上了眼睛,嘗試著運轉(zhuǎn)體內(nèi)那絲剛剛恢復(fù)了些許的靈力。
以往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