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情仙尊與凡軀
黑暗并未持續(xù)太久,如同狂風(fēng)暴雨過后的短暫停歇,一絲微弱卻堅定的暖意,悄然滲透進(jìn)無邊的沉寂里。
那暖意不似明火般灼熱,更像冬夜里捂在掌心的暖爐,帶著令人心安的溫度,一點(diǎn)點(diǎn)驅(qū)散著籠罩在蘇曉意識邊緣的死亡寒意。
一種溫和而堅韌的力量,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順著眉心緩緩注入她近乎枯竭的體內(nèi)。
那力量與之前肆虐的魔氣截然不同 —— 魔氣是冰冷的、帶著毀滅欲的,如同寒冬臘月的暴雪,所過之處只?;氖?;初次療傷的力量則微弱易碎,像風(fēng)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而此刻這股力量,卻帶著清冽如雪山融水的純凈氣息,順著經(jīng)脈緩緩流淌,每一次涌動都帶著細(xì)膩的滋養(yǎng)感。
所過之處,如同春風(fēng)拂過凍土,原本被魔氣凍僵的四肢百骸漸漸恢復(fù)知覺,盤踞在胸腔里的冰冷死亡氣息如同積雪般消融。
原本如同火燒般的喉嚨,在這股力量的包裹下,灼痛感一點(diǎn)點(diǎn)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清涼;
后背撞擊巖壁留下的傷口,之前還在傳來撕心裂肺的刺痛,此刻也只剩下淡淡的酸脹,連呼吸時牽動傷口的痛感都減輕了大半。
蘇曉的意識如同從深海中慢慢上浮,混沌感如同潮水般逐漸退去。
她艱難地掀開沉重如灌鉛的眼皮,長長的睫毛因虛弱而微微顫動,每一次眨眼都耗費(fèi)著極大的力氣。
視線起初是一片模糊的光斑,如同隔著磨砂玻璃看世界,隨著力量的持續(xù)注入,光斑漸漸凝聚,最后清晰地定格在眼前的景象上。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張俊美近妖卻寫滿痛苦與混亂的面容。云瀾依舊盤坐在她身前不足三尺的地方,背脊挺得筆直,卻難掩一絲僵硬。
他的姿態(tài)與之前相差無幾,只是那只曾兩次扼住她脖頸、讓她瀕臨死亡的手,此刻仍懸在她頸側(cè)一寸處,保持著那個欲掐未掐的僵硬姿勢。
指節(jié)因?yàn)檫^度用力而泛著青白,連手背凸起的青筋都清晰可見,仿佛能看到血液在其中艱難流動。
指尖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幅度很小,卻帶著一種極致的掙扎,仿佛下一秒就會不受控制地落下,將她徹底推入死亡深淵。
但他終究沒有再次觸碰她,那一寸的距離,如同隔著一道無形的屏障,脆弱得仿佛一吹就破,卻又堅定得不容逾越。
他的另一只手,則并指如劍,指尖凝聚著淡淡的瑩白光芒。
那光芒如同月光般柔和,卻又帶著不容侵犯的清正之氣,虛點(diǎn)在她的眉心處,沒有絲毫接觸,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力量的傳遞。
那股救贖般的溫和靈力,正是從這指尖源源不斷地涌入她體內(nèi),每一次注入都帶著他意志的加持。
蘇曉能清晰地看到,他指尖的光芒并非穩(wěn)定不變,而是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 吸氣時,光芒會明亮幾分,如同吸收了天地間的靈氣;呼氣時,光芒又會黯淡下去,像是有一部分力量被體內(nèi)的魔氣吞噬。
這細(xì)微的變化,無不昭示著他正在與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激烈對抗,每一次靈力的輸送,都在消耗著他本就所剩無幾的心神。
他周身的魔氣依舊在瘋狂翻滾嘶嚎,黑色氣流如同被困在牢籠中的兇獸,在他周身三尺范圍內(nèi)來回沖撞,發(fā)出 “滋滋” 的聲響。
偶爾有幾縷格外桀驁的黑氣,試圖突破他的控制,向蘇曉所在的方向蔓延,仿佛想要將這個 “外來者” 徹底吞噬。
但每當(dāng)黑氣靠近,他指尖散發(fā)的瑩白靈力就會自動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黑氣擋在外面,接觸的瞬間,黑氣便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瞬間消散,只留下一縷淡淡的青煙。
與之前純粹的瘋狂不同,他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掙扎的清明。
猩紅與漆黑交織的眼眸深處,那點(diǎn)清明如同暴風(fēng)雨夜中海面上起伏的孤燈,明明滅滅,卻始終未曾熄滅。
那是屬于云瀾仙尊的理智,在與魔氣進(jìn)行著殊死搏斗。他緊抿著唇,淡色的唇瓣因用力而失去血色,甚至能看到唇線因緊繃而微微發(fā)白。
線條冷硬的下頜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連脖頸處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沿著修長的脖頸向上延伸,消失在墨色的發(fā)絲中。
這些細(xì)微的動作,無不彰顯著他正在用盡全部的心神與意志,對抗著體內(nèi)那股想要?dú)缫磺?、包括眼前這個 “意外闖入者” 的瘋狂沖動。
蘇曉躺在冰冷的鱗片地面上,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鱗片的堅硬與冰涼,那些鱗片邊緣的鋒利感,時刻提醒著她所處環(huán)境的危險。
她生怕一絲微小的動靜 —— 哪怕是一次急促的呼吸、一次不經(jīng)意的眨眼,都會打破這脆弱的平衡,再次喚醒那個被魔氣控制、只知?dú)⒙镜哪в啊?br />
心臟在胸腔里 “咚咚” 跳動的聲音格外清晰,每一次跳動都如同在敲擊緊繃的神經(jīng),讓她渾身肌肉緊繃,連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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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緩緩掃過他的臉龐,如同在觀察一件珍貴卻易碎的藝術(shù)品。
從額角沁出的細(xì)密汗珠 —— 那些汗珠如同清晨的露珠,順著他高挺的眉骨滑落,在眼尾處短暫停留,然后滴落在沾滿血污的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與周圍的暗紅形成鮮明對比;
到他因極力隱忍而微微抽搐的唇角,唇瓣上甚至還殘留著之前壓抑嘶吼時咬破的細(xì)小傷口,滲出一絲淡淡的血跡,那血跡在蒼白的唇瓣上顯得格外刺眼;
再到他眼中那場無聲卻無比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