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骨道回響,誰在唱謠
那股愈發(fā)濃重的腥氣并非錯覺。
他們的腳步停在一道巨大的骨縫前。
那不是石門,而是一排排交錯咬合的巨大肋骨,如同巨獸的咽喉,縫隙深處鋪滿碎骨,在符火映照下泛著森白冷光。
容玄舉火試探,火焰微微搖曳,仿佛被某種無形呼吸推動。
三人對視一眼,邁步而入——直到第一百步,腳下傳來第一聲“咔噠”脆響,像是踩碎了一截風干多年的朽骨,細微的震動順著腳心爬升,令人脊背發(fā)麻。
腳下的觸感在踏出第一百步時,徹底變了。
不再是石磚的堅硬與冰冷,而是一種詭異的、帶著細微彈性的溫潤,踩上去,會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咔噠”輕響,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沉睡巨物的骨骼關節(jié)之上。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腐腥味,混雜著磷火燃燒時特有的焦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一口陳年尸蠟融化后的濁氣。
指尖觸到墻壁,竟覺微溫,且有極其緩慢的搏動感,宛如活物皮肉下潛藏的脈動。
容玄手中的符箓燃起一簇微弱的火光,映亮了周遭的景象,讓三人的呼吸瞬間凝滯。
他們正走在一條由骨骸鋪就的隧道之中。
墻壁、穹頂乃至地面,竟全是由某種巨大到不可思議的骸骨拼接而成。
視覺所及之處,盡是慘白與幽藍交織的死亡圖景:森白的肋骨交錯拱衛(wèi),構成隧道的梁架;猙獰的顱骨被倒嵌于穹頂,充當著燈座,它們空洞的眼窩里,正跳動著一簇簇幽藍色的磷火,將三人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在骨壁上扭曲伸展,時而如撲翅之鴉,時而似蜷縮嬰孩。
祝九鴉每走一步,腳下的指骨、腿骨便會發(fā)出某種類似嘆息的、令人牙酸的輕響,仿佛無數(shù)亡魂在她腳下呻吟。
那聲音不僅鉆入耳道,更似直接摩擦著顱骨內(nèi)壁,激起一陣陣頭皮發(fā)緊的戰(zhàn)栗。
她能感覺到鞋底傳來的細小顆粒感——那是碾碎的骨粉,沾在腳掌邊緣,帶著一種奇異的濕黏,如同踩過久埋地下的干涸血痂。
“鴉影?!彼吐曌哉Z,強行催動左眼。
那枚漆黑的烏鴉烙印艱難地顯現(xiàn),卻只能看到一團亂麻般的景象。
此地的靈脈被一股霸道絕倫的力量強行扭曲,盤結成一個封閉的環(huán)狀,將整座陵墓變成了一具仍在“呼吸”的巨尸。
每一次心跳般的震顫,都伴隨著輕微的溫度起伏與空氣流動,仿佛整條骨道都在吞吐陰氣。
“這是……九巫葬骨道。”青鱗的聲音帶著顫抖,他幾乎是貼著由脊椎骨組成的墻壁在挪動,驚恐地低語,“我族壁畫上有記載,上古時期,曾用九大巫脈之首的遺骨,重鑄鎮(zhèn)壓古神的地基……但、但我們現(xiàn)在走的這條路,和壁畫上的方位完全不一樣!這是條死路!”
他的話音剛落,前方轉角處,一具懸掛在肋骨間的青銅小棺,突然“嗡”地一聲劇烈震動起來!
金屬與骨骼共振的頻率刺入耳膜,令人心臟驟縮。
“砰!”
棺蓋自行滑落,一卷暗黃色的東西從里面滾了出來,不偏不倚地停在容玄腳邊。
是人皮。
一卷用特殊藥水鞣制過的、寫滿了細密血字的人皮卷軸。
表面粗糙而柔韌,散發(fā)出淡淡的鞣革與鐵銹混合的氣息,指尖輕觸便覺微潮,仿佛仍殘留著生前的體溫。
容玄眼神一凜,并未直接用手去碰。
他以劍尖小心翼翼地挑開卷軸,清冷的目光飛速掃過。
只一眼,他那萬年冰封的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鎮(zhèn)神儀軌·殘篇》。
其上用一種極為古老的巫文記載著一條駭人聽聞的法則:“……若有雙脈共體者入陵,血脈共鳴,則為終祭之兆。必擇其一而獻,方可安撫神眠?;?,焚南脈之蛇,以其精魂鞏固萬年封??;或,屠北脈之鴉,以其骨血洞開無上神門……”
焚蛇,固印。屠鴉,開門。
無論哪一個選擇,對祝九鴉而言都是死路一條。
而更讓他如墜冰窟的,是卷軸末尾那一行以朱砂寫就的署名,筆鋒秀麗卻透著一股刻骨的決絕——長公主,沈知燼。
那個在枯井飼龍案中,僅憑蛛絲馬跡就推斷出的、隱于皇室最深處的神秘布局者!
**容玄盯著“沈知燼”三字,指尖微顫。
枯井飼龍案中那些被掏空心臟的孩童尸體……原來不是獻祭失敗,而是她在尋找能承載雙脈的容器。
三百年前沒能殺死你,現(xiàn)在,她是想親手完成儀式。
**
容玄握著劍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一收劍尖,人皮卷軸“唰”地一下卷了回去。
他將卷軸收入懷中,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
“上面寫了什么?”祝九鴉敏銳地察覺到他一瞬間的情緒波動。
“一些關于地宮構造的廢話?!比菪穆曇袈牪怀鋈魏萎悩?,他凝視著前方的黑暗,平靜地撒了個謊,“還提到此地怨氣能滋生幻象,讓我們小心?!?br />
祝九...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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