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雙神愕然,攻伐皆空
端坐于銀色王座之上的云閑,僅僅是那平靜無波、仿佛倒映著整個新生世界秩序的目光緩緩掃過,便已讓這片剛歷經(jīng)浩劫重歸寧靜的天地,陷入了一種更深沉的、令人心生敬畏的絕對肅靜之中。
然而,在這被強行撫平的萬物表象之下,總有心存不甘者,或是那些靈魂深處無法接受這驟然降臨、顛覆了過往一切認知與力量體系的劇變的存在,試圖在這片死寂的湖面上,投下屬于自我的、哪怕微不足道的石子。
嘉陵關那片飽經(jīng)創(chuàng)傷的廢墟之上,海神唐三強忍著神體幾近崩解帶來的撕裂劇痛,以及神魂深處因權柄被壓制而產(chǎn)生的、如同溺水般的虛弱與不適,掙扎著,以殘存的神力為支撐,徹底站直了那具曾經(jīng)傲立于浪濤之巔、此刻卻顯得搖搖欲墜的身軀。他艱難地抬起頭,目光穿透遙遠的距離,死死地鎖定在那高踞于王座之上、周身流淌著月光般清冷光輝、仿佛已然執(zhí)掌了此界萬物生殺予奪至高權柄的云閑身上。他眼中翻涌的情緒復雜到了極點——有歷經(jīng)滅世危機最終得以幸存的慶幸,有對那超越理解、近乎造物主般偉力的極致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種源自神只根深蒂固的尊嚴、以及過往賴以存在的力量體系與認知被徹底顛覆所帶來的……強烈不適,與一絲潛藏在靈魂最深處的、難以言喻的隱晦抗拒。
他早已習慣了身為海神,執(zhí)掌無垠瀚海權柄,維系海洋與部分大陸秩序的至高身份??纱丝?,他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那浩瀚磅礴的海神神力,如同被套上了一層無形無質(zhì)、卻又堅不可摧的冰冷枷鎖,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基礎、更加不容置疑的秩序所束縛、所 “規(guī)訓” 。這種束縛,并非針對他唐三個人,而是一種覆蓋性的、無差別的、針對所有“非寂靜”屬性力量的絕對壓制。
一種難以言喻的沖動,混合著探究與一絲不甘,促使他嘗試著,以近乎觸碰禁忌的小心翼翼,極其緩慢地,調(diào)動了體內(nèi)那如同陷入沉睡般被“禁言”的海神神力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絲。
他沒有意圖引動遠方瀚海的咆哮,沒有試圖爆發(fā)任何形式的神威,僅僅是想……如同用手指去輕輕試探一面看不見的墻壁,確認一下這無處不在的束縛,其界限究竟在何處,其強度到底幾何。
然而,就在他體內(nèi)那絲蔚藍神力剛剛泛起一絲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漣漪,試圖違背那寂靜秩序稍稍活躍起來的那一剎那——
端坐于巍峨王座之上的云閑,甚至未曾將目光正式投向他所在的方位。僅僅是她左眼之中,那象征著絕對理性與規(guī)則解析的數(shù)據(jù)銀光,幾不可查地、極其短暫地閃爍了那么一下,快得如同幻覺。
下一刻,唐三周身那剛剛試圖掙脫束縛、泛起一絲波瀾的蔚藍神力,如同被一只覆蓋了整個規(guī)則層面的、無形的巨手瞬間精準地攥住、扼殺!不僅僅是神力的運轉(zhuǎn)被強行中斷、徹底凝固那么簡單,更可怕的是,他感覺自己與那廣袤海洋、與“?!边@個概念本身之間那玄奧而緊密的神圣聯(lián)結,竟在那一瞬間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強行截斷、徹底屏蔽!他感覺自己不再是那個執(zhí)掌潮汐、聆聽萬海祈禱的海神,而驟然變成了一個空有神位名號、卻徹底失去了所有權柄與力量源泉的……蒼白軀殼!
一種前所未有的、源自存在根本被撼動的極致虛弱感與剝離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注滿了他的四肢百骸與神魂核心!唐三控制不住地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哼,原本就因重傷而蒼白的臉色瞬間失去了最后一點血色,變得慘白如金紙,身形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踉蹌著幾乎要再次癱軟在地。他眼中的震撼在剎那間被一種更深沉的、近乎驚駭?shù)碾y以置信所取代,望向云閑的目光,充滿了仿佛目睹了宇宙終極悖論般的茫然與恐懼。
這……這究竟是什么層次的力量?!竟然能如此輕描淡寫、如此從根本上,剝奪一位至高神只賴以存在的核心權柄?!
幾乎就在唐三嘗試受挫的同一瞬間,另一個方向,那蜷縮在寂靜領域角落、周身光芒黯淡的天使之神千仞雪,在極致屈辱與深入骨髓的恐懼雙重催逼之下,她那被徹底禁錮、如同被冰封的湖面般死寂的天使神格,也因那高傲本質(zhì)對當前處境的本能排斥與不甘,不受控制地產(chǎn)生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悸動。
她甚至并未像唐三那樣主動去調(diào)動任何力量,僅僅是神格本身那不容褻瀆的驕傲,對這片絕對寂靜的囚籠產(chǎn)生的、最原始的本能抵觸,引發(fā)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源自法則層面的共鳴漣漪。
然而——
王座之上,云閑的右眼,那片蘊含著萬物歸寧終極意境的深邃漆黑之中,那一點如同寒夜孤星般的微光,隨之輕輕一閃。
千仞雪猛地感覺自己的整個神魂核心,仿佛被瞬間抽離了溫暖的軀殼,投入了連時間與思維都能凍結的絕對冰窟深處!那絲源于神格本能的微弱悸動,甚至未能完全升起、未能形成有效的抵抗意念,便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絕對的“靜”之規(guī)則意念,如同萬丈冰山轟然壓下,強行覆蓋、無情碾碎!她甚至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思維速度在那一瞬間變得前所未有的遲緩與凝滯,所有的情緒波動——無論是灼燒靈魂的屈辱、凍結血液的恐懼,還是那不甘墮落的最后倔強——都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的活力,徹底凍結,難以涌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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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地張了張嘴,似乎想發(fā)出吶喊,或是質(zhì)問,卻連一絲最微弱的氣流都無法從喉間擠出,無法形成任何有意義的音節(jié)。她想要凝聚一個表達內(nèi)心滔天巨浪的眼神,卻發(fā)現(xiàn)連這個最簡單的動作都變得無比艱難,整個人如同被施加了最頂級的時空凝固法術,化作了一尊完美無瑕、卻徹底失去了所有內(nèi)在神采與生機的金色雕塑,僵立在原地,唯有那雙眼眸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凝固了的、極致的驚駭。
雙神,一者出于試探與不甘而主動觸及規(guī)則的邊界,一者源于神格本能而被動產(chǎn)生抵觸的漣漪。
其最終的結果,卻別無二致。
他們的力量,他們引以為傲、視作生命根基的神之權柄,甚至他們試圖涌動的情緒與意志,在這覆蓋了整個位面的絕對寂靜規(guī)則之下,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此不堪一擊。任何的“異動”,無論其初衷為何,無論其強弱如何,都會在誕生的瞬間,引來這新生天地秩序本身那無情而精準的鎮(zhèn)壓。
攻伐?反抗?
在這籠罩萬物、源自概念本源的巍峨王座威嚴之下,已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令人絕望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