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異象迭起，佛蹤乍現(xiàn)

  秘不發(fā)喪的策略如同一張繃緊的弓弦，將洶涌的暗流強行壓制在平靜的表象之下。然而，這張弓弦能繃多久，無人知曉。

  蘇云昭與夜明軒展現(xiàn)出驚人的默契與效率。朝會雖停，但奏折經(jīng)由內(nèi)閣篩選，重要政務皆在坤寧宮偏殿由二人共同裁決，以太子的名義下發(fā)，流程順暢，竟未出大的紕漏。衛(wèi)霆則將京畿防務經(jīng)營得鐵桶一般，遠征歸來的精銳與原本的禁軍、京營被他巧妙調(diào)配，互相制衡，又共同拱衛(wèi)皇城，使得任何有心人都難以找到武力發(fā)難的縫隙。

  然而，權(quán)力的游戲從不缺乏試探。

  這日朝會雖免，但幾位閣老及重臣依制前往乾元殿外請安，名為探問圣安，實為試探虛實。只見殿門緊閉，守衛(wèi)森嚴，唯有蘇云昭一身素衣，面帶恰到好處的憂色與疲憊，立于高階之上。

  “諸位大人有心了?！彼曇魩е唤z沙啞，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儀，“陛下服了藥，剛歇下。太醫(yī)言道，陛下傷勢雖重，傷及元氣，需絕對靜養(yǎng)，但龍體根基深厚，假以時日，必能康復。期間，最忌驚擾?！?br />
  她目光緩緩掃過下方眾臣，尤其在幾位神色各異的親王臉上稍作停留：“朝中之事，有勞成王與諸位閣老費心，亦有太子監(jiān)國。望諸位各司其職，穩(wěn)定朝野，靜待陛下康復。若有宵小借此生事，動搖國本，無論何人，本宮與成王，絕不姑息！”

  話語柔和，內(nèi)里卻藏著鋒刃。眾臣連忙躬身應喏，口稱“不敢”。晉王夜明睿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鷙，而肅王夜弘則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只是捻著胡須的手指微微停頓了一下。

  這次試探，被蘇云昭以柔克剛地擋了回去。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是開始。懷疑的種子既已播下，只會隨著時間生根發(fā)芽。

  與此同時，一些超出權(quán)力爭斗理解范圍的異象，開始悄然出現(xiàn)。

  先是欽天監(jiān)密報，觀測到帝星雖黯，但其周邊星域氣機紊亂，時有幽光閃過，主大兇亦藏大變，天象詭譎，難以常理度之。

  緊接著，守護皇陵的守軍將領(lǐng)秘密來報，稱近日皇陵區(qū)域，尤其是夜晚，地氣時有異常波動，偶爾能聽到地下傳來極其微弱的、非人非獸的沉悶異響，令人毛骨悚然。負責看守玄冰室的士兵，更是有幾個莫名病倒，癥狀皆是體寒虛弱，噩夢連連，口中囈語不斷，仿佛受到極大的驚嚇。

  更令人不安的是，京城之內(nèi)，開始流傳起一些怪誕的流言。有更夫信誓旦旦地說，深夜時分，曾見皇城方向有若有若無的黑色霧氣升騰，吸入鼻中，竟讓人心生絕望。有百姓家中飼養(yǎng)的牲畜無故焦躁不安，甚至莫名暴斃，死狀詭異。

  這些消息，都被衛(wèi)霆和蘇云昭強行壓了下去，嚴禁傳播，以免引發(fā)恐慌，被有心人利用。但他們心中都清楚，這些異象，恐怕都與夜玄宸遺軀上那詭異的“墟力”脫不了干系。那東西，仿佛是一個不斷散發(fā)著污染的源頭，即便被封印在皇陵極寒之地，其影響依舊在緩慢地滲透出來。

  就在這內(nèi)外交困、疑云密布之際，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出現(xiàn)在了京城。

  這日，京城西門，一個穿著破爛不堪、沾滿油污袈裟的老和尚，拄著一根看似隨時會散架的禪杖，晃晃悠悠地想要進城。他面容枯槁，眼窩深陷，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混合著汗臭與某種奇異香料的味道，與這天子腳下的繁華格格不入。

  守城的兵士自然將其攔下，厲聲盤問。

  “阿彌陀佛?！崩虾蜕墟移ばδ槪翢o高僧風范，“貧僧自東土……呃不，自海外而來，欲往西天……呃，也不對，是見此地上空怨氣……不對，是王氣纏繞，隱有黑煞，特來結(jié)個善緣，化個齋飯?！?br />
  兵士見他瘋言瘋語，衣衫襤褸，只當是哪里來的瘋和尚，便要驅(qū)趕。

  恰在此時，一隊巡邏的騎兵經(jīng)過，為首者正是秦悍。他本是例行巡查，目光掃過城門口，落在那老和尚身上時，眉頭不經(jīng)意地皺了一下。這老和尚看似落魄，但那雙偶爾開闔的眼睛深處，卻有一種與他外表截然不同的清明，甚至……讓他體內(nèi)修煉的內(nèi)力都產(chǎn)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共鳴。

  “何事喧嘩？”秦悍勒住馬韁，沉聲問道。

  兵士連忙稟報。秦悍打量了老和尚幾眼，心中一動。陛下之事詭異，非常理可度，這和尚看似不凡，或許……

  “大師從何處來？欲往何處去？”秦悍下馬，語氣還算客氣。

  老和尚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從來處來，往去處去。將軍，你身上煞氣重，但眉宇間有忠義之光，可惜……近日是否常感心神不寧，氣血偶有滯澀？尤其靠近某些……陰寒之地時？”

  秦悍心中劇震！他確實因守護皇陵玄冰室外圍，最近時常感到莫名寒意和心神煩躁，只以為是勞累所致，這老和尚竟一語道破！

  他神色頓時凝重起來，抱拳道：“大師慧眼。末將確有些許不適。不知大師可否移步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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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拍了拍肚皮：“詳談可以，先管飯！貧僧餓得前胸貼后背了?！?br />
  秦悍不敢怠慢，立刻將老和尚請到附近一處隱秘的衛(wèi)所，好酒好菜招待，同時立刻秘密派人向衛(wèi)霆和蘇云昭稟報。

  衛(wèi)霆聞訊，亦是驚疑不定，親自前來查看。當他見到那老和尚時，對方正毫無形象地啃著一只燒雞，滿手油污。

  “唔，又來一個殺氣更重的?！崩虾蜕衅沉诵l(wèi)霆一眼，含糊不清地道，“你身上除了煞氣，還有一股……令人不快的異力殘留，雖然很淡，但如附骨之疽，嘖嘖，能活到現(xiàn)在，算你命大?！?br />
  衛(wèi)霆瞳孔驟縮！他親自參與了蓬萊最終之戰(zhàn)，雖未直接接觸墟力，但近距離感受，歸來后確實有時會感到莫名的疲憊與心神動搖。這老和尚，絕非尋常！

  “大師究竟是何人？”衛(wèi)霆沉聲問道，手已按上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