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紫宸暗流,銀梭溯源
第一百零六章:紫宸暗流,銀梭溯源
凱旋大軍終抵京城,盛況空前。朱雀大街凈水潑街,黃土墊道,百姓夾道歡呼,文武百官于承天門外跪迎。夜玄宸一身戎裝,騎乘神駿,在震耳欲聾的“萬歲”聲中,緩緩穿過巍峨的城門,回到了這座象征著至高權(quán)力的紫禁城。
蘇云昭領(lǐng)著太子夜璟,率后宮妃嬪、宗室命婦于內(nèi)宮門前相迎。數(shù)月分離,她鳳眸之中難掩牽掛,但在見到夜玄宸安然歸來,眉宇間那份沉穩(wěn)與威儀更勝往昔時,眼底的憂色化為如水的溫柔與不易察覺的驕傲。她依禮參拜,儀態(tài)萬方:“臣妾恭迎陛下凱旋?!?br />
夜璟已能蹣跚走路,穿著小小的太子禮服,被乳母扶著,奶聲奶氣地學(xué)著母親的樣子行禮,引得夜玄宸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真切的笑意,俯身將兒子抱起。帝后太子一家團聚的畫面,更讓這場凱旋增添了幾分溫情。
盛大的慶功宴、繁復(fù)的封賞儀式接連舉行。北境將士依功行賞,衛(wèi)霆正式受封鎮(zhèn)北侯,世襲罔替,榮耀至極。朝廷上下,一派歡慶景象,似乎所有的陰霾都已隨著北境的勝利而煙消云散。
然而,夜玄宸與蘇云昭都清楚,這不過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短暫寧靜。
回到闊別數(shù)月的紫宸殿(皇帝寢宮),揮退所有宮人,只剩下帝后二人時,夜玄宸臉上那屬于帝王的威儀才稍稍收斂,流露出些許疲憊與凝重。他將落霞坡遇刺之事,以及那枚救命的銀梭,詳細告知了蘇云昭。
“……刺客身手詭異,不似中原路數(shù),且目標(biāo)明確,行動果決,一擊不中,立刻遠遁,顯然是受過嚴苛訓(xùn)練的死士。而這枚銀梭,”夜玄宸將那枚造型古樸的銀梭放在案上,“其主人能在那種情況下精準(zhǔn)擊落毒鏢,武功之高,恐怕不在潛淵客之下。是敵是友,難以預(yù)料。”
蘇云昭拿起銀梭,指尖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和精細的紋路,仔細端詳。流云紋的雕刻手法古樸大氣,帶著某種悠遠的韻味?!氨菹?,此物……臣妾似乎有些印象?!彼妓妓?,忽然起身,從內(nèi)殿一個上鎖的紫檀木匣中,取出一本紙張泛黃、邊緣破損的古老典籍。
“這是從長春宮地下石室中帶回的典籍之一,里面雜錄了許多前朝宮廷軼事與異物志?!碧K云昭快速翻閱著,最終停在某一頁,上面繪有一枚梭形暗器的圖樣,雖略有差異,但尾部雕刻的流云紋與夜玄宸帶回的銀梭幾乎一模一樣!圖樣旁還有一行小字注解:“流云梭,墨家遺匠,非攻一脈信物。”
“墨家遺匠?非攻一脈?”夜玄宸眸光一凝。墨家學(xué)說早在數(shù)百年前便已式微,其門人崇尚“非攻”、“兼愛”,精通機關(guān)器械之術(shù),但行事隱秘,極少涉足朝堂紛爭。他們的信物,為何會出現(xiàn)在救駕現(xiàn)場?
“據(jù)這本雜錄記載,前朝中期,曾有一位墨家巨子入宮為皇室督造器械,但因不滿皇室奢靡與征伐,最終攜門人離去,不知所蹤。其門下有一支,堅持‘非攻’之志,被稱為‘非攻一脈’,隱于世外,極少現(xiàn)世?!碧K云昭解釋道,“若這銀梭真是非攻一脈信物,其主人出手相助,或許并非針對陛下,而是……秉持‘非攻’之念,阻止殺戮?”
這個推測合情合理。墨家非攻一脈,其立場超然,阻止刺殺皇帝這等可能引發(fā)天下大亂的行為,符合他們的理念。
“即便如此,他們?yōu)楹吻『贸霈F(xiàn)在落霞坡?是巧合,還是他們也一直在關(guān)注著宇文皓的動向?”夜玄宸沉吟道。墨家精通機關(guān),若宇文皓一方也在利用或研發(fā)某種特殊的機關(guān)器械,引來非攻一脈的注意,也并非不可能。
這突如其來的第三方勢力,讓本就復(fù)雜的局勢更加撲朔迷離。
“無論如何,此人或此派系,目前看來并非敵人?!碧K云昭將銀梭小心收好,“或許,我們可以嘗試尋找他們。墨家注重傳承,即便隱匿,也總會有跡可循。”
夜玄宸頷首:“此事需秘密進行,交由影衛(wèi)去辦,切忌打草驚蛇。”他頓了頓,語氣轉(zhuǎn)冷,“當(dāng)務(wù)之急,是肅清朝廷內(nèi)部!落霞坡刺殺,刺客對我大軍行程、駐扎地點了如指掌,京城之內(nèi),必有高位內(nèi)應(yīng)!”
這一點,兩人心照不宣。宇文皓的勢力,已然滲透到了朝廷核心。
“陛下離京期間,朝中看似平穩(wěn),實則暗流涌動?!碧K云昭神色凝重地稟報,“臣妾依陛下吩咐,暗中排查,發(fā)現(xiàn)幾位官員行為確有異常,與某些背景復(fù)雜的商號往來密切,資金流動可疑。尤其是……新任吏部侍郎崔琰?!?br />
“崔琰?”夜玄宸想起那個獻上前朝密錄、風(fēng)姿卓絕的年輕官員,“他有何異常?”
“臣妾發(fā)現(xiàn),他雖出身清河崔氏,但其母族似乎與前朝有些許拐彎抹角的關(guān)聯(lián)。而且,他升遷速度過快,在朝中結(jié)交廣泛,其中不乏一些與江南云水商會有過牽連的官員。更重要的是,”蘇云昭壓低聲音,“據(jù)青黛暗中觀察,崔琰身邊的一名貼身長隨,身手似乎很不一般,偶爾流露的氣息,與我們在天工坊發(fā)現(xiàn)的那幾名帶有水滴標(biāo)記的工人,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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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標(biāo)記!又是宇文皓的死士!
夜玄宸眼中寒光暴漲。若崔琰真是宇文皓安插在朝中的棋子,那其位置實在太關(guān)鍵了!吏部掌管官員升遷考核,若其被滲透,后果不堪設(shè)想!
“好一個崔琰!朕倒是小瞧了他!”夜玄宸冷笑,“他獻上密錄,恐怕不是為了表忠心,而是為了取信于朕,方便他更進一步!”
“陛下,目前尚無確鑿證據(jù),僅憑推測,難以動他。清河崔氏樹大根深,門生故舊遍布朝野,若無鐵證,貿(mào)然動手,恐引朝局動蕩?!碧K云昭提醒道。
“朕知道?!币剐飞钗豢跉猓瑥娖茸约豪潇o下來,“狐貍既然露出了尾巴,就不怕他再縮回去。傳令影衛(wèi),給朕盯死崔琰!他的一舉一動,接觸的每一個人,都要給朕查得清清楚楚!同時,對那幾位行為異常的官員,也加緊監(jiān)控,看看他們與崔琰,與那云水商會,究竟有何勾連!”
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宇文皓……你躲在暗處,操縱棋子,攪動風(fēng)云。你以為這樣,朕就奈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