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得笨拙的手，“走吧，回去睡覺。”

  林傾城順從地被她牽著，亦步亦趨地走回里屋。躺下后，他像往常一樣，習(xí)慣性地朝著葉夢情的方向側(cè)過身，一只手臂無意識地搭了過來，帶著溫?zé)岬捏w溫。葉夢情沒有像往常那樣輕輕推開，反而往他身邊靠了靠，將自己冰涼的手塞進他溫?zé)岬恼菩模路鸺橙≈撤N安定的力量。

  黑暗中，林傾城“茫然”的眼眸睜開一線，感受著掌心那微微顫抖的冰涼，和妻子身上傳來的緊繃感。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收攏了手指，將那微顫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溫暖粗糙的掌心里，笨拙地、輕輕地摩挲了兩下，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如同夢囈般的咕噥：“小姐姐…暖…”

  葉夢情閉上眼，一滴淚無聲地滑入鬢角，緊繃的身體卻在這笨拙的溫暖和那聲含糊的“暖”中，一點點放松下來。外面的世界驚濤駭浪，至少在這一方小小的炕上，在這交握的手掌傳遞的溫度里，她還能守住片刻的安寧。她把臉埋進帶著陽光和皂角氣息的枕頭，另一只手悄悄伸到枕下，緊緊握住了那個嶄新的華偽手機。手機外殼冰涼光滑，里面存著她賣桃子的收入記錄。那上面的數(shù)字很小，小得可憐，卻讓她感到一種腳踏實地的安穩(wěn)。而箱子深處那張卡代表的九千九百九十九萬，如同沉睡在深淵中的巨獸，暫時被鎖鏈?zhǔn)`。

  夜還很長，風(fēng)穿過新砌的院墻縫隙，發(fā)出細微的嗚咽。豬圈里的小豬崽在睡夢中發(fā)出滿足的哼唧聲。葉夢情在丈夫均勻的呼吸聲和孩子們細微的夢囈中，一手緊握著代表新生活的手機，一手感受著丈夫掌心的溫暖，疲憊又清醒地睜著眼，直到窗紙透出第一縷灰白。箱底的巨獸尚未蘇醒，但它的陰影，已然籠罩在這個小小的農(nóng)家院落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