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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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諱不知何時過來的,正坐在床沿將離長生抱在懷里低聲安撫:“只是個夢而已?!?br />
離長生驚魂未定,眼瞳還失著焦,他急促喘息著,喃喃地問:“我的手……還在嗎?”
封諱一怔,抬手握住他的右手,感受著掌心全是冷汗,聲音前所未有地放輕,像是怕嚇到他:“嗯,還在?!?br />
離長生茫然垂下眼,眼神努力聚焦還是無法看清。
直到五指間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
封諱同他十指相扣,來自惡鬼的森冷像是握了一塊冰,嚴(yán)絲合縫交纏在離長生顫抖的指縫中。
離長生后知后覺右手還在,無聲吐出一口氣,將額間抵在封諱肩上,微微喘息著嘗試平復(fù)心緒。
封諱低聲道:“做噩夢了?”
離長生懨懨“嗯”了聲。
封諱眉頭緊皺。
離長生不知是不是神魂勉強開始融合,最近睡夢中總會做噩夢,前幾次倒還好,今日卻前所未有地情緒激蕩,好像被什么東西纏著,怎么都醒不過來。
封諱催動崔嵬搜尋許久,才終于在離長生的識海尋到一絲擾人清夢的煞氣。
悍然斬斷后,離長生才終于醒過來。
是夢到他右手的傷了嗎?
封諱沉默地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離長生右手腕間的舊疤痕。
他時至今日都不知曉這道傷到底從何而來,一問度上衡就閉口不言。
離長生喘息半晌才終于緩過神來,手還在微微發(fā)著抖就要拿出煙桿來。
封諱蹙眉,接過來為他點燃后再遞過去。
辟離草的氣息緩緩在四周彌漫。
外面雷鳴暴雨,離長生病懨懨地靠在封諱身上,煙霧將他的眉眼氤氳得蒼白而模糊,好似一副浸在水中好像隨時消散的水墨畫。
“夢到什么了?”封諱問。
離長生嘴唇蒼白,咬著煙桿微微一頓,好一會才道:“沒什么……我忘了?!?br />
封諱蹙眉。
三百年前也是這樣。
無論發(fā)生什么,度上衡只當(dāng)他是個孩子,無數(shù)次用這句“沒什么”來敷衍他。
如今記憶失去不少,這招卻沒忘。
離長生臉色難看極了,抽了辟離草后眉眼全是疲憊之色,卻怎么哄都不肯睡了。
夢中的度景河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離長生厭惡那種受制于人無法反抗的處境,打算撐一夜再說。
封諱皺眉:“離破曉還有兩個時辰,再睡一覺。”
離長生搖頭,吐出一口煙霧,漫不經(jīng)心道:“問道大會上的法器你見過嗎?”
封諱伸手將煙桿奪過來:“先休息,明日再說?!?br />
離長生心神仍在夢中的情緒還未緩過來,隨意伸出手。
一個字沒說,只是一個動作便是命令。
封諱一僵,半晌才退而求其次,將煙斗中的辟離草抽出一半:“抽完就睡覺?!?br />
將煙桿遞過去,封殿主觀察離長生的臉色。
離長生也懶得和他掰扯,接過來繼續(xù)抽。
兩人相對無言,離長生這幾日一直在抽草藥,劑量似乎過大,深更半夜被苦澀的藥香嗆咳嗽了三回。
抽完后,他心事重重的還想再添點。
封諱這次不慣著他了,強勢將煙桿收回,一字一頓:“睡覺?!?br />
離長生眉頭皺起:“我睡不著。”
“是不想睡還是睡不著?”封諱強行按著他的肩膀?qū)⑷税丛谡砩?,沒等離長生呵斥,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噓,我不想聽。”
離長生:“……”
什么毛???
封諱坐在床沿,將離長生過長的長發(fā)撥到枕上:“睡吧,我在這兒?!?br />
離長生心想你在這兒我也照樣做噩夢,但轉(zhuǎn)念一想方才夢魘似乎就是被崔嵬劍斬斷的,又逐漸放下心來。
他猶豫了下,伸手不著痕跡拽住封諱的袖子:“你不走了?”
“嗯?!?br />
離長生悄無聲息松了口氣,但又不想讓封諱覺得他膽子小竟然害怕做噩夢,勉強露出個笑:“我……”
插科打諢的話還沒說出來,眼前驟然一黑。
封諱捂住他的眼:“睡吧?!?br />
說來也怪,明明很厭惡夢中的場景,但縈繞周身的氣息似乎給了離長生安全感,不多時就任由自己被黑暗拽了進去。
混沌中,那股氣息一直在四周盤桓,昏昏沉沉間微涼的體溫似乎輕輕擁了上來,寬闊的懷抱將他攏在懷中。
夢中的離長生沒了理性壓制本性,下意識遵循自己的本能,靠在封諱懷中輕輕蹭了蹭,喃喃道:“怎么這么冷?”
為什么那樣滾熱的身體,有朝一日會變得如此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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