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白莜、秋窈便跟著飛乙來到自家田間。

  農(nóng)田皆沿著石羊河分布，盡頭便是大湖休屠澤。即使毗鄰沙漠，姑且也稱得上是土壤肥美。

  涼州這地兒冷，四月上旬還呼呼地刮著寒風(fēng)，白莜穿得像個(gè)粉妝玉砌的粽子似的，比小仙女還靈氣逼人。

  田畷上路過的村人都忍不住看向她，覺得小白莜太可愛了，多看兩眼連做活都有勁兒了。

  “白燕，你這小閨女容貌不凡，細(xì)皮嫩肉的，丁點(diǎn)兒也不像咱們鄉(xiāng)下人?！?br />
  “小孩子不都是嬌嬌軟軟的嗎？伯父過獎(jiǎng)了。阿莜，阿窈，快打招呼?！?br />
  飛乙真名白燕，祖籍武威郡紅柳村人，和里正白楨是親戚。

  哪知這老頭兒眼睛這般毒，看人如此之準(zhǔn)，莫非有相面之術(shù)？果真是人老成精。

  “伯祖父好～”

  “好～好～好～哈哈～”

  白楨樂得合不攏嘴，胡須一抖一抖的，背著手悠哉而過。

  “阿翁快走?！?br />
  小白莜拽拽他的短褐催促道。

  飛乙咧嘴一笑，也不再胡思亂想，繼續(xù)背著麻袋往自家田頭走去。

  放眼望去，全是無邊無際的青青小麥，風(fēng)吹過處，碧浪起伏，長勢喜人。

  地頭有一小片沙土空地，非常適合紅薯育苗。

  “阿莜，接下來咋弄？你只管說，體力活都交給阿翁來干？”

  “先用镢頭把土刨開，一尺左右深。再用鐵耙把土松勻，周圍還要平整出一圈約二尺深、二尺寬的排水溝?！?br />
  飛乙雖不經(jīng)常下地，但干活還是很麻利的，沒一會(huì)兒就把地整好了。

  “還要再施些腐熟的肥料?！?br />
  “行，你倆在這等著，我這就去牲市上買?！?br />
  倆小不點(diǎn)兒也不閑著，坐在田埂上編著草兔子，馬尾草綠油油的，又長得到處都是，讓人見了便想薅兩根玩玩。

  等飛乙挑著臭烘烘的糞水到來時(shí)，倆小淘氣已經(jīng)編了一地五花八門的草兔子，宛如一個(gè)龐大的“兔子家族”，附近的馬尾草都被薅禿了。

  “阿翁辛苦啦?！?br />
  白莜擦掉手上的草籽，忍著臭氣走近，她得指揮著飛乙如何澆糞肥，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

  臭味熏得人眼睛生疼，一大兩小都用衣袖捂著鼻子，終于澆完后，三人如蒙大赦，撒腿就跑。

  “阿姊，給你小花。”

  “謝謝阿妹?！?br />
  白莜揪下一朵淡黃色酢漿草花遞給秋窈，又選了一朵淺紫的送給飛乙。

  “活過來了～臭得我都要窒息了?！?br />
  飛乙一個(gè)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拿著朵小野花輕嗅的模樣，實(shí)在是有些不相稱，令人忍俊不禁。

  “還沒完呢。還要?jiǎng)跓┌⑽贪淹梁头柿习覄颍笤偃?dān)些水來澆地。”

  小白莜說話條理清晰，像個(gè)小大人一樣，令飛乙稱奇不已。才三歲便已如此伶俐聰慧，當(dāng)真是塊天賦異稟的璞玉。

  “沒問題，包在阿翁身上?！?br />
  說干就干，待飛乙耙完土，小白莜和秋窈就倒出一個(gè)個(gè)品相頂尖的紅薯，再按頭上腳下、露出芽眼的原則，疏落地將之?dāng)[放在苗床上。

  擺好的紅薯猶如星羅棋布的紅梭子，讓人非常有成就感。

  蓋上二寸多薄土，撒些水，再用細(xì)長的竹條在其上支起矮架，最后蒙上蓑衣，搭個(gè)簡陋的暖棚就算是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