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暑(3)
白玦的那句“爸爸我不是女巫”如同惡魔的低語般不斷在腦海中浮現(xiàn),女兒在溺死前說的話和此刻重疊,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完全沒有了方才的義正嚴辭:“那天晚上,不記得是幾點了,我開車經(jīng)過在路上遇到了她,她有些神志不清一直在自言自語,我看她是黃色卷發(fā),女巫通常也是這種頭發(fā),被惡魔附身后的靈魂會自言自語,我問她要送她回家,她一開始是拒絕的,然后我給她看我女兒的照片跟她說,我也有個女兒,這么晚了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繼續(xù)問她去哪里我送她回去,她同意了,上車后她就睡著了,我把她帶回家將她推入了泳池,很安靜,就像睡著了。”
他望向第二名受害者,聲音開始變得嘶?。骸爸苋障挛畿囂嗔?,很多家長送小孩上學,上學加下班高峰期,到處都是車,停車位也不好找,所以我都是坐公交。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她,鷹鉤鼻,面色蒼白,和其他的學生太不一樣了,后面我又遇到了她幾次,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起來,之后見到她時她還會主動找我說話。我其實還挺喜歡她的…她的性格很像我的女兒…”說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眼角有些泛紅。
蕭盡霜指節(jié)叩響桌子,“繼續(xù),為什么殺她?!?br />
“也是晚上,我開車經(jīng)過的時候很遠就看到了她在公交站等車,當時我有了一個想法,我真的想知道她是不是女巫,所以我用同樣的話把她哄騙上了車帶到了家,她想跑,好在家里打理花園有很多麻繩,我用麻繩綁住了她的手腳,將她摁進了泳池…”黃天一聲音干啞,用力地咽了一下喉嚨,白玦將一旁的礦泉水推了過去。
他雙手顫抖著拿起一口氣灌了下去,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滑下,卻沖不散喉嚨里的那份壓迫感:“我經(jīng)常將車停在怡和超市的停車場然后坐公交去做禮拜,教堂沒有停車場,那里停車不要錢,離公交站也近,遇到了她很多次。她的指甲每次都是不同樣式,但她的指甲總是很長很尖,感覺扎下去能把人扎死。有次她上車發(fā)現(xiàn)沒有零錢,我替她給了,他很感謝我,跟我說了她要去哪里,說那邊下了公交要走好遠才到,又熱又累,說因為那里是熟人的店又不好去別家。后面我踩著點蹲了好幾次終于見到了她在往公交站走,我說我順路可以捎她到公交站就將她騙上了車。今天這個是我停在路邊休息,她拿著手機打游戲一直在罵人,言語粗鄙不堪,應該是打了車沒注意看車牌號,后續(xù)的你們也知道了?!闭f完后往后一攤,一臉疲憊。
白玦快速將這一切記錄下來后順手將筆在手上轉(zhuǎn)了一圈,眼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還有個問題,書是從何而來的,別跟我說是在書店買的?!?br />
坐在審訊椅上的男人面部肌肉微不可察得抽動了一下,垂下了頭。
不管白玦再怎么問,他依舊緘口不言。
事情雖說已經(jīng)解決得差不多了,仁濟河里也沒再出現(xiàn)新的尸體,但一切總感覺蒙了一層霧,隱隱約約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不對勁,就好比拼圖明明拼完了卻總覺得缺了某一塊。
.
已是深夜,蕭盡霜的辦公室依舊亮著燈。
白玦徑直走進,往沙發(fā)上躺了下去歪頭對著蕭盡霜伸出手掌望去:“我有個問題一直想不明白,我總感覺有一雙手藏在暗處操控著這一切?!?br />
他將手指合攏的手指攤開,隔著間隙瞧坐在椅子上的人。
蕭盡霜放下了手頭的筆,轉(zhuǎn)頭盯著他問道:“你是說后面問他的書?!?br />
“是啊,可惜后面問他什么都不說了?!卑撰i收回手換了個姿勢,雙手撐著下巴。
他伏在沙發(fā)上,白色襯衫隨著動作剛好勾勒出腰側(cè)利落的線條,仿佛單手輕輕一放就能完全握住,細腰翹臀,眉眼如畫,藏著說不清的柔韌又極具張力,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但愿沒那么糟糕?!?br />
無需鋪墊,二人分明是相識不久,卻像故人久別重逢,完美的詮釋了什么叫一見如故。
“不能吧,慕雪查過他在這個教堂都呆了十幾年了,莫名跳出來說要審判女巫,這也太奇怪了。去年他的女兒成了他的第一名受害者,我提到女巫之槌的時候他也沒有否認。中世紀的產(chǎn)物一直持續(xù)到了1800年代,而且受眾一般是教育程度較低人群,現(xiàn)在都過了多少年了,按理說不應該。這書市場上可買不到,即便是有殘存版本,你愿意花成千上萬去特意買一本里面是什么內(nèi)容都不清楚的書嗎。反正我是不愿意,除非你送我?!闭f完他朝對面那人眨了眨眼睛,盡顯嫵媚。
“你懷疑有人故意將這本書給了他?!笔挶M霜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