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說實話……
蘇曉檣面無表情地啟動車子,引擎發(fā)出一聲低吼,載著兩個醉醺醺的家伙駛離卡塞爾校區(qū),一路風馳電掣,最終停在一家裝潢典雅靜謐的高級會館門前。她利落地下車,繞到后座,一手一個,幾乎是拖著諾諾和蘇茜,將腳步虛浮的兩人弄進了會館空曠的大廳。
蘇曉檣將兩個人丟在大廳之后,二話不說的去到了餐廳端了兩杯冰水出來,然后“嘩”兜頭潑下。冰冷的水珠順著發(fā)梢、臉頰流淌,刺骨的寒意讓諾諾和蘇茜同時一個激靈,醉意被驅散了大半。諾諾猛地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fā),酒紅色的瞳孔里燃起被冒犯的怒火,她瞪著蘇曉檣,聲音帶著未消的醉意和十足的憤懣:
“你干什么??!蘇曉檣!你瘋了?!”
蘇曉檣“啪”地一聲將空水杯擱在旁邊的大理石臺面上,胸口微微起伏,聲音冷硬:“給你們醒醒腦子!看看你們現在像什么樣子!除了把自己灌成一灘爛泥,你們還會干什么?!有點出息行不行!”
“我愿意!我樂意!你憑什么管我?!”諾諾被她的態(tài)度徹底點燃,掙扎著想站起來,卻因為腿軟又坐了回去,只能仰著頭不甘示弱地回嗆。
“陳!墨!瞳!”蘇曉檣猛地拔高音量,連名帶姓地吼了出來,她一步跨到諾諾面前,彎下腰,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對方因為酒精和憤怒而泛紅的眼睛,“你以為我愿意管你?!你以為我看著你們這副鬼樣子我心里好受?!”
“那你別管啊!”諾諾幾乎是尖叫著打斷她,積壓了一整晚的委屈、憤怒和無力感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她用力推開蘇曉檣試圖扶住她的手,“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你是我誰啊?!我媽都沒這么管過我!你憑什么對我指手畫腳?!你管得太寬了蘇曉檣!”
尖銳的質問在大廳里回蕩,帶著一種傷人的決絕。蘇曉檣被她推得踉蹌了一下,聽著這些話,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那雙總是帶著點驕傲和自信的眼睛里,難得的浮現出明顯……受傷的神色。
她看著諾諾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渾身是刺的樣子,又看了一眼旁邊低著頭、沉默不語的蘇茜,突然覺得一陣深深的疲憊和無力感席卷而來。
蘇曉檣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她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滿心的委屈、憤怒和無力感都壓下去。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眼底激烈的波瀾已被強行撫平,只余下一片帶著疲憊的清明。她站直身體,刻意向后退了一小步,與癱坐在地的兩人拉開了些許距離。
她的聲音不再高昂,倒是顯得:
“不管你們現在心里到底怎么想我,覺得我多事、討厭,甚至恨我……有些話,我還是要說?!?br />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諾諾倔強卻難掩狼狽的臉,又落在蘇茜低垂的、微微顫抖的肩膀上。
“我把你們當朋友……真正的朋友。所以我才沒法眼睜睜看著你們……看著你們因為現在這種糊里糊涂的逃避和猶豫,將來有一天,后悔得肝腸寸斷!”
“你們可以嫌我啰嗦,可以罵我多管閑事。”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但就算再被罵一次,我也得說……有些事情,不去試一下,就真的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br />
她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呼吸,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蘇茜,語氣變得具體而清晰:
“蘇茜師姐,。明天的開學典禮,新生代表是兩個人,一個是夏彌,”她看到蘇茜的肩膀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另一個,是伊莎貝爾。”
諾諾和蘇茜幾乎同時抬起頭。
蘇曉檣沒有理會她們的神情,繼續(xù)說了下去,聲音低沉而意味深長:“明天……那種場合,也許是唯一能找到機會,和楚子航單獨、認真地聊幾句心里話的時候。錯過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br />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諾諾身上,帶著一種復雜的了然:“至于那個伊莎貝爾……關于她,我知道的肯定沒有諾諾師姐你清楚。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br />
該說的、能說的,似乎都已說盡。蘇曉檣感到一種深深的疲憊。她最后看了兩人一眼,那眼神里有關切,有無奈,“言盡于此了”蘇曉檣剛想離開,又囑咐說“這間會館里什么都有,吃的喝的,你們自便。想繼續(xù)喝……也沒人攔著。”
說完她沒有再回頭,轉身離開公館,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
門被輕輕帶上。
大廳里恢復了死寂,只剩下諾諾和蘇茜粗重不一的呼吸聲,以及地上那攤漸漸暈開的水跡,倒映著天花板上冰冷的光。
……
蘇曉檣拖著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回宿舍走廊,低垂著頭,發(fā)絲略顯凌亂,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一絲落寞。她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回來了?”路明非不知何時等在那里,背輕輕靠著走廊的墻壁,目光落在她身上。
蘇曉檣聞聲抬起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嗯?你那邊……和伊莎貝爾聊完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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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么正經事可聊,”路明非站直身體,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牽起她微涼的手,語氣輕松,帶著點自嘲的笑意,“無非就是些場面話。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推上去當‘代表’了,你還記得嗎?在仕蘭中學那會兒,我可還在全校師生面前發(fā)表過‘論文演講’呢。”
聽他提起這茬,蘇曉檣臉上的陰霾散了些,忍不住輕輕清了清嗓子,學著他當年的腔調,眼底泛起一絲久違的狡黠:“是啊,是發(fā)表過……統(tǒng)共就說了兩句話?!彼D了頓,故意拖長了音調,“林語堂先生不是說過嘛,‘紳士的演講,應當像女士的裙子,越短越好。’你那次演講……怕不是穿了條超短裙吧?”
路明非被她這個比喻逗樂了,非但不惱,反而笑著捏了捏她的掌心:“甭管長短,你就說那算不算演講吧!至少我站上過那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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