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屠龍的硝煙、學(xué)生會主席的光環(huán)、乃至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與力——無論在他身上疊加多少層耀眼的包裝，路明非在諾諾面前，永遠還是那只“傻猴子”。從被她從洞穴里牽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會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哪怕后來打上九天、披上黃金甲，他已經(jīng)還是那只“傻猴子”。

  “就送到這吧，師姐，我先走了。”諾諾剛握住車門把手，手腕就被路明非輕輕按住?！敖酉聛恚矣行┦乱约喝プ??！?br />
  她回頭時，正對上路明非的目光——沒有往常的閃躲，也沒有刻意的回避，只有一片少見的、沉甸甸的嚴(yán)肅，像雨前壓在天邊的云。

  諾諾的動作頓住了，指尖還抵著冰涼的車門，眉梢悄然蹙緊。

  “什么事？”她察覺出路明非眼中那份不容錯辯的認(rèn)真，散漫的語氣不由得收了起來。

  “要幫忙嗎？”出口的話語連自己都意外地放軟了。這家伙——無論到底是什么存在，眼下終究是個剛剛覺醒的S級混血種，身負“高危”級別的言靈。而他這副如同奔赴刑場的神情，實在讓人難以置身事外，尤其是對她……果然，高中生什么的，最麻煩了。

  路明非緩緩搖頭，嘴角牽起一絲極淺的笑意，淡得像被風(fēng)瞬間吹散的影子?！安挥??！彼穆曇舯绕綍r低沉了些，字句落下，清晰卻格外輕飄。

  他一邊揮著手，一邊向后退去，聲音里仍舊努力維持著那份故作的輕快：“放心！會活著回來的！”話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街角的拐彎處。

  諾諾嘆了口氣：“臨行前，不要立這種讓人更擔(dān)心的 flag 啊。”

  ...

  另一邊。

  離開麗景酒店，路明非徑直來到了蘇家的別墅。

  穿過庭院，那個纏繞著濃密葡萄藤的涼亭映入眼簾。藤蔓蒼翠，綠蔭如蓋，陽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光點。就在這片陰涼里，蘇曉檣靜靜坐著。她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 Dior 黑色套裙，腳下踩著一雙的紅底細高跟鞋，長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頭頂，鼻梁上架著一副纖細的金絲邊眼鏡。那雙修長白皙的腿優(yōu)雅地交疊，翹起二郎腿的姿態(tài)，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嫵媚。

  路明非的腳步驟然釘在原地，呼吸都仿佛停滯了一瞬。這個形象……與他記憶中那個將他從精神病院中救出的身影分毫不差！

  仿佛心有靈犀，涼亭中的蘇曉檣也抬眼望來。下一秒，她眼中的沉靜如水瞬間漾開，綻放出耀眼的笑意。她輕盈地站起身，朝著他用力地揮了揮手，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歡快：“路明非！你來啦！”

  蘇曉檣的笑容像盛夏突然破開云層的陽光，亮得路明非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一步步走近涼亭，葡萄藤的清香混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飄過來，和記憶里那個雨夜的氣息慢慢重合。

  “你……”路明非張了張嘴，那種千頭萬緒被堵著難以抒發(fā)，最后只化作一句干巴巴的，“你在這等很久了？”

  蘇曉檣已經(jīng)放下了揮著的手，重新坐回藤椅上，只是這次沒再蹺二郎腿，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著，金絲邊眼鏡后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沒多久，剛泡好的茶，你來得正好。”她推過一杯青瓷茶杯，茶湯清亮，飄著淡淡的茉莉香。

  “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我會來。”路明非低聲說。

  “當(dāng)然啦?！碧K曉檣端起自己的杯子，輕輕抿了一口，“你也不要看不起我，好叭。我們兩個可是最大的‘死對頭’，我當(dāng)然能猜的到，怎么樣我這身著裝是不是跟你那個時候見到的我一模一樣?！碧K曉檣放下杯子后站起身轉(zhuǎn)了一圈。笑著問。

  路明非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蘇曉檣伸手摘下了金絲邊眼鏡，露出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瞳孔的顏色比常人略淺，在陽光下近乎剔透。

  “是……你又知道……” 蘇曉檣不等路明非說完，溫?zé)岬氖种敢呀?jīng)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抵上了他的嘴唇。

  “我說過了，”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篤定，“我們兩個——可是仕蘭中學(xué)公認(rèn)的‘頭號死敵’?！?br />
  她手指的力道未松，閃爍目光直鎖進路明非眼底：“沒錯，你們混血種那些光怪陸離的斗爭，我或許不懂……”

  指尖微微向下按了按，堵回了路明非任何可能的辯解。

  “…但是，只論身為‘路明非’的這個人——”

  她的尾音微微揚起，焦陽照耀，在影影綽綽的映襯下，宛如一位驕傲的公主對騎士的宣告：

  “——我是這整個世界，最了解你的人！”

  就像龍族五里面，在幻想里面，路明非一句話，就可以戳中蘇曉檣的內(nèi)心。

  其實，在路明非沒有接觸到龍類之前。蘇曉檣就是...最能理解他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