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正好，蘇瑾尋了個由頭，將柳如煙喚到宗門內(nèi)一處僻靜的回廊下。

  看著柳如煙依舊溫婉卻難掩一絲落寞的側(cè)臉，蘇瑾心中嘆了口氣，拉起她的手，語氣充滿了歉意：“柳師妹，對不起……我們……我們都盡力了?！?br />
  她斟酌著用詞，盡量委婉卻又不失清晰地轉(zhuǎn)達了慕清玄那“石破天驚”的決定：“慕清玄他……他就是塊實心的頑石，根本不開竅。他腦子里裝的，除了修煉就是打架，除此之外，似乎再也容不下別的。他親口說了，此生……并無尋找道侶的打算?！?br />
  說出這番話，蘇瑾自己都覺得有些無力。她們幾個為了撮合，可謂是絞盡腦汁，用盡了辦法，奈何當(dāng)事人根本油鹽不進，志不在此。

  出乎蘇瑾意料的是，柳如煙聽完，臉上并未出現(xiàn)太過激烈的情緒，只是那雙明眸中的光彩微微黯淡了幾分。她沉默了片刻，反而輕輕回握住蘇瑾的手，嘴角努力扯出一抹釋然的微笑：

  “師姐，不用道歉，真的。謝謝你們?yōu)槲易隽诉@么多?！?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通透，“這些天，其實我都看在眼里了。他的反應(yīng)，他的話語……我大概也猜到了會是這個結(jié)果。”

  她抬起頭，望向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峰，語氣帶著淡淡的悵惘，卻并無怨恨：“大概……只是我們認(rèn)識的太晚了，終究是……沒有那份緣分吧?！?br />
  她收回目光，看向蘇瑾，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明亮，甚至帶著一絲自我開解的豁達：“師姐放心吧，我沒事的。這世間好兒郎多的是，說不定，后面還有更好的在等著我呢？”

  蘇瑾看著柳如煙這般通透豁達的模樣，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她用力握了握柳如煙的手，真誠地說道：“你能這么想就最好了！我們柳師妹這么好，溫柔善良，修為也不差，定然能遇到真正懂得珍惜你、與你兩情相悅之人！”

  心結(jié)說開，兩人相視一笑，雖然那份撮合失敗的遺憾仍在，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和對未來的期待。陽光灑在回廊上，也仿佛驅(qū)散了最后一絲陰霾。

  幾日后的清晨，慕清玄正在演武場活動筋骨，恰好遇見柳如煙從旁經(jīng)過。

  兩人視線交匯，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慕清玄想起那晚的“攤牌”，面對柳如煙，難得地感到了一絲手足無措的尷尬，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柳如煙將他的窘態(tài)看在眼里，心中最后那點不甘和酸澀，反而奇異地平復(fù)了許多。她主動走上前，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禮，語氣平和溫婉：“慕師弟，早。”

  “柳……柳師姐早?！蹦角逍B忙回禮，聲音有些干巴巴的。

  柳如煙微微一笑，語氣輕松，仿佛在談?wù)撘患賹こ２贿^的小事：“慕師弟不必如此拘謹(jǐn)，那日之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無需再放在心上?！?br />
  慕清玄聞言，明顯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也放松下來。

  柳如煙看著他這如釋重負(fù)的樣子，心中微動，忽然生出一個念頭，想要一個更清晰的答案，也好了斷自己最后一絲殘念。她斟酌了一下，開口問道：“不過，慕師弟，師姐我還有一事，想冒昧問問你?！?br />
  “師姐請講?！蹦角逍裆J(rèn)真起來。

  “我聽聞，你此生志向是仗劍天涯，行俠仗義?！绷鐭熥⒁曋难劬Γ従弳柕?，“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的修為能與你并駕齊驅(qū)，在你此生的仗劍天涯路上，你可愿意……只帶我一人同行？”

  慕清玄愣了一下，似乎沒太明白這個假設(shè)的意義，但他還是憑借本能，非常直率地?fù)u了搖頭：“只帶你一個人？不行?！?br />
  他似乎覺得理由不夠充分，又認(rèn)真地補充道：“修為好不好都不行。我還有其他兄弟呢，楚逸、凌羽、葉星辰、墨白……我們都說好了要一起的。怎么能只帶一個人？”

  這個答案，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完全在柳如煙的預(yù)料之中。她并未氣餒，而是深吸一口氣，問出了那個她心底其實早已知道答案，卻仍想親耳證實的問題：

  “那么……如果換成蘇師姐呢？” 她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你愿意……一輩子，只帶她一人，去行俠仗義嗎？”

  這個問題拋出，慕清玄的反應(yīng)與方才截然不同！

  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甚至連一剎那的思考都沒有，斬釘截鐵地脫口而出：

  “那必須行！帶她一個人可以！”

  柳如煙的心，隨著他這毫不猶豫的回答，輕輕沉了下去，卻又奇異地感到了一種徹底的解脫。她追問道，像是在確認(rèn)最后的判決：“我說的是……一輩子，只帶她一人。”

  慕清玄眉頭都沒皺一下，語氣篤定得仿佛在陳述一個天地至理：“我聽得見。必須可以！”

  他似乎覺得這還不夠，看著柳如煙，用一種理所當(dāng)然、甚至帶著點“這還用問嗎”的語氣，清晰地解釋道：

  “蘇蘇跟你和別人不一樣?！?br />
  這句話，如同最后一塊拼圖，徹底補齊了柳如煙心中所有的疑惑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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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慕清玄那純粹、坦蕩，卻唯獨對她封閉了某扇門的眼神，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帶著釋然，帶著一絲苦澀，更帶著徹底的明了。

  “我知道了。” 她輕聲說道，對著慕清玄微微頷首，隨即轉(zhuǎn)身，沿著青石小路緩緩離去。

  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一邊走，一邊無奈地?fù)u了搖頭，唇角勾起一抹混合著苦澀和了悟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低語：

  “慕清玄啊慕清玄……你糊涂啊……”

  你口口聲聲說著此生不娶，志在四方，兄弟同行。可你卻愿意許下一生一世只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