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著師尊焦急又困惑的臉，知道再不說出口，自己就要被這份沉重的愧疚壓垮了。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才仿佛獲得了些許勇氣。

  橫豎也是一死！若不說出來，她將永遠(yuǎn)無法坦然面對(duì)師尊，這份心魔會(huì)永遠(yuǎn)橫亙?cè)谒麄冎g。

  “師尊……我，我……”她聲音抖得厲害，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小師叔……醉酒那次，是……是我從青霞鎮(zhèn)把他送回來的?！?br />
  蕭清寒聞言，眉頭微蹙，但還是耐著性子，語氣盡量平和：“對(duì)呀，這個(gè)我知道。還是坐飛舟回來的，怎么了？” 他試圖安撫她，覺得這并非什么大事。

  “不……不是這樣……”蘇瑾用力搖頭，淚水甩得到處都是，“您不知道……半天的路程，我們……我們?cè)陲w舟上，待了兩天……”

  蕭清寒依舊不解：“這個(gè)我也知道。因?yàn)樗谱聿恍眩耸虏恢?，你為了照顧他，飛得慢了些，耽擱了兩天，這很正常?！?他甚至覺得瑾兒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或是被什么其他事情嚇到了。

  “不！不！師尊你聽我說完！”蘇瑾急得抓住他的衣袖，手指因?yàn)橛昧Χ枪?jié)發(fā)白，她既緊張又害怕，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淚水流得更兇了，幾乎泣不成聲，“他……他醉酒睡著的時(shí)候，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神魂……竟然……竟然闖入了他的靈府！”

  蕭清寒眸光微動(dòng)，修士神魂無意間觸碰，雖不常見，但也并非絕無可能，尤其是在一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剛想開口說“這不算什么，或是意外……”

  可蘇瑾仿佛知道他要說什么，猛地打斷，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但是！但是他的靈府里面……是您！是您坐在梅花樹下！”

  她抬起淚眼，痛苦地看著蕭清寒：“而且……而且當(dāng)時(shí)我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那是他的靈府，只以為……只以為我自己也睡著了，是在……是在做夢(mèng)！”

  蕭清寒聽到這里，眼神驟然變得深邃起來，他似乎……猜到了一點(diǎn)什么。

  瑾兒你聽我說，其實(shí)不是你想的……

  “不！師尊！你聽我說完！”蘇瑾幾乎是尖叫著阻止他可能出口的安撫，她整個(gè)人被巨大的羞恥和罪惡感淹沒，“我們……我們?cè)谀恰畨?mèng)境’里……神……神交了！！”

  最后兩個(gè)字，她幾乎是耗盡了所有力氣，用氣音嘶吼出來的。說完這句話，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癱軟下去，只剩下壓抑不住的、絕望的哭泣。

  蘇瑾癱軟在蕭清寒懷中，泣不成聲，斷斷續(xù)續(xù)地訴說著那壓垮她的“罪行”：“我……我以為那只是夢(mèng)……而且夢(mèng)里的人……是您……我怎么會(huì)想到，那竟然是小師叔的靈府，里面是他的元神……”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眼中充滿了自我厭棄和絕望：“所以我覺得……覺得自己骯臟……對(duì)不起你……做出了這等……這等不堪之事……我……我無法再坦然面對(duì)你，我配不上師尊的喜歡……”

  看著她哭得幾乎要暈厥過去的模樣，聽著她那荒謬卻又讓她如此痛苦的“坦白”，蕭清寒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驟然松弛了。原來如此！原來這段時(shí)間她所有的躲避、所有的疏離，竟是因?yàn)檫@個(gè)！

  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fù)的狂喜。他再也忍不住，雙臂猛地收緊，將哭得渾身顫抖的小人兒緊緊、緊緊地?fù)砣霊阎?，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

  “傻瑾兒……我的傻瑾兒……”他低沉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是失而復(fù)得的慶幸，也是對(duì)她這番傻氣的憐惜，“原來你躲著我，竟是因?yàn)檫@件事情……”

  他輕輕捧起她淚濕的臉頰，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你沒有對(duì)不起我，更沒有做出任何不堪之事！因?yàn)椤憧吹降?，那個(gè)在梅花樹下的人，就是我！那就是我的元神！”

  蘇瑾的哭聲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她猛地抬起頭，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茫然和一絲不敢置信的微光。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隨著她眨眼的動(dòng)作顫動(dòng)著。

  “你……你騙我……”她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下意識(shí)地反駁，“你是在安慰我，對(duì)不對(duì)？你怎么會(huì)……怎么會(huì)……”

  她無法理解，那明明是在小師叔的靈府里，怎么會(huì)是師尊的元神？

  蕭清寒看著她這副懵懂又可憐的模樣，心底軟得一塌糊涂，他低下頭，用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鼻尖相觸，呼吸交融，目光深邃而溫柔，帶著不容置疑的認(rèn)真：

  “我沒有騙你，瑾兒。

  看著懷中人兒那依舊帶著幾分朦朧和忐忑的眼神，蕭清寒低低地笑了笑，那笑聲里充滿了失而復(fù)得的寵溺和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他不再多言，直接用行動(dòng)來證明。

  他俯身，一手穿過她的膝彎，一手?jǐn)堊∷谋臣?，輕松地將她打橫抱起，幾步便走到了床榻邊，動(dòng)作輕柔地將她放在柔軟的云被之上。隨即，他自己也側(cè)身躺下，與她面對(duì)面，鼻尖幾乎相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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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兒，閉上眼睛。”他柔聲引導(dǎo)。

  蘇瑾依言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顫，顯示出她內(nèi)心的不平靜。緊接著，她便感覺到師尊溫?zé)岬念~頭輕輕貼上了她的額頭。

  一陣輕微的眩暈感襲來，仿佛靈魂被溫柔地牽引、抽離……

  當(dāng)她再次“睜開”雙眼時(shí)，周遭的景象已然大變。不再是熟悉的房間，而是那片她記憶深刻、如夢(mèng)似幻的仙境之地！云霧繚繞，靈氣氤氳成霞，遠(yuǎn)處，那株巨大的、開著灼灼紅梅的古樹靜靜矗立，而樹下那光潔的盤石上，端坐著一位白衣勝雪的仙君——眉目清俊，氣質(zhì)清冷，不是她的師尊蕭清寒，還能是誰？

  眼前的景象，與她記憶中那個(gè)“夢(mèng)境”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