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只要凌羽這樣笑下去
凌羽推開虛掩的房門時,快到午時的陽光正透過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檀香,那是楚逸慣用的安神香,可此刻卻壓不住他心頭翻涌的酸澀。楚逸正坐在靠窗的矮榻上,指尖捻著一枚儲物袋,里面的瓶瓶罐罐被他仔細翻檢著,側臉在陽光里顯得格外溫和。
聽到腳步聲,楚逸抬起頭,眼底的專注瞬間化為柔軟的笑意,他停下動作,將儲物袋隨手放在榻邊的小幾上:“回來了?小羽子,回到家里開心吧?”
凌羽喉嚨微哽,剛想說些什么,就被他溫聲打斷。“你父親的病別太掛心,”楚逸站起身,自然地握住她微涼的手,掌心的暖意一點點滲進來,“我已經(jīng)通過傳訊符聯(lián)系了藥王谷的墨大夫,他醫(yī)術高明,尤其擅長調(diào)理這類陳年舊疾。明天一早他就能到鎮(zhèn)上,到時候讓他好好給伯父診治,一定會沒事的?!?br />
他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語氣篤定又安心:“我們就安心在你家多待些日子。你難得回來一趟,正好陪在伯父伯母身邊盡盡孝心。修真界的時光彈指而過,百年不過轉瞬,可人間的日子不同,父母盼著子女在身邊的每一刻都珍貴,別留下遺憾才好。”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凌羽望著楚逸眼中清晰的關切,心頭的酸澀漸漸被一股暖流取代,連帶著眼眶都微微發(fā)熱起來。
楚逸見凌羽眼眶泛紅,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瞬間就慌了神。他手忙腳亂地想去擦他的眼淚,聲音都帶上了幾分無措:“怎么哭了?小羽子,別哭啊……我跟你保證,墨大夫一定能治好伯父,真的會沒事的,你信我?!?br />
話音未落,凌羽已經(jīng)猛地撲進他懷里,雙臂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衣襟上,壓抑了許久的哭聲終于忍不住爆發(fā)出來。那哭聲帶著濃濃的委屈和無助,一聲聲撞在楚逸心上,讓他整個人都繃緊了。
楚逸僵在原地,一時間竟忘了該怎么動作。他從未見過凌羽這樣軟弱的模樣——當年在斷魂崖跟魔族長老拼命,他肩上挨了一劍,血浸透了半邊衣袍,也只是咬著牙冷笑;后來在秘境尋寶被妖獸抓傷腿,拖著傷腿走了三天三夜,回來時臉色慘白,卻連哼都沒哼一聲??涩F(xiàn)在,不過是回家見了趟生病的父親,他竟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他笨拙地抬手,輕輕拍著他顫抖的后背,心頭又急又疼。指尖觸到的脊背瘦削卻緊繃,那細微的顫抖透過衣料傳來,像羽毛似的搔在楚逸心上,又癢又酸。他只當他是擔心父親的病,哪里知道這眼淚里藏著更深的苦——父親在楚逸剛才離開時候就提起的婚事,那帶著強硬和不容置喙的逼婚,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頭??闪栌鹚浪酪е剑训搅俗爝叺脑捰盅柿嘶厝?。這等委屈,他寧愿壓在心底爛掉,也不愿讓他跟著煩心。
楚逸能感覺到懷里的人哭得渾身發(fā)顫,只能更緊地摟住他,將下巴輕輕抵在他發(fā)頂,一遍遍地溫聲安撫:“沒事的,有我在呢……天大的事,我們一起扛著。”溫熱的呼吸灑在凌羽發(fā)間,帶著他身上清冽的草木香,楚逸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心里卻暗下決心,無論是什么事讓凌羽如此難過,他都絕不會讓他一個人承受。他哪里知道,凌羽此刻的眼淚里,一半是心疼父親的病,一半是對命運的無力,還有藏得最深的、不敢說出口的為難——那樁被強行安排的婚事,分明是要將他從楚逸身邊推開啊。
哭了許久,凌羽的哭聲才漸漸低了下去,只剩下肩頭還在微微聳動,帶著濃重的鼻音。他從楚逸懷里抬起頭,眼尾泛紅,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鼻尖也紅得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獸。他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地問:“師兄,明天……墨大夫真的會來嗎?”
楚逸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都揪成了一團。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擦去凌羽臉頰上殘留的淚痕,指尖觸到的皮膚溫熱又帶著濕意,讓他心頭一軟。“放心,”他聲音放得極柔,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親自去請的墨大夫,他最是醫(yī)術高明,伯父一定能好起來的?!?br />
凌羽望著他,眼底的水汽還未散盡,卻漸漸透出一絲光亮。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聲音也輕快了些:“嗯,有師兄在,我父親一定有救的。只要他好了,我就不用擔心了……”
他話說得輕快,可垂在身側的手指卻悄悄攥緊了衣角。心里頭那點沒說出口的盤算,像顆石子沉在水底——只要父親身體康健,那樁被硬塞過來的婚事,他總能找到法子推脫。大不了就說自己一心向道,暫不愿談婚論嫁;大不了就拖著,總能等到父親松口的那天??扇羰歉赣H的病真的拖不起,需要用婚事來沖喜或是穩(wěn)固家族,還有最重要的延續(xù)香火……那他又該怎么辦?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按了下去。他抬眼看向楚逸,見對方正擔憂地望著自己,連忙揚起嘴角,露出個淺淺的笑:“師兄,我真的沒事了,你別擔心?!?br />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
楚逸哪里看不出他笑容里的勉強,只是見他不愿多說,也不好追問。他只當凌羽是真的放下了心,便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柔聲道:“累了吧?我去給你倒杯熱水,你歇會兒?!?br />
凌羽乖乖應了聲,看著楚逸轉身去倒水的背影,剛才強壓下去的委屈又悄悄漫了上來。他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里默默念著:父親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啊……這樣,他才能留在師兄身邊,才能對的起師兄對他的好,更不用去想那些讓人心煩的事。
屋中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凌羽臉上的淚痕早已干了,只是眼尾還帶著點淡淡的紅。兩人隨意聊了些江湖趣聞,又說了說墨大夫明日診病的安排,先前的沉重感散去不少。午時剛過,下人送來簡單的中飯,因為晚上有晚宴大餐,所以中午就簡單吃點,幾樣清爽的小菜配著白米飯,凌羽大概是哭累了,竟也吃了小半碗。
飯后陽光正好,透過窗欞灑在青石板上,暖融融的。凌羽站起身,拍了拍衣襟笑道:“師兄,我?guī)愎涔浒桑@院子你雖來過幾次,卻未必仔細看過。”
楚逸自然應好。跟著凌羽穿過回廊,他才發(fā)現(xiàn)這凌家宅院比記憶中更雅致些。凌羽指著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眼底漾起笑意:“小時候我總爬這樹掏鳥窩,有次摔下來擦破了膝蓋,還是父親拿藥膏追著我涂,一邊罵一邊吹傷口,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好笑?!?br />
他們走過開滿月季的花墻,凌羽又指著墻根那處斑駁的石階:“這里是我練劍的地方,初學劍法時總掌握不好力道,劍穗老磕在石階上,你看這凹痕,都是我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