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密道
糧倉內(nèi),燭火在寒風(fēng)中搖曳不定,將四人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胖堂主膀大腰圓背,用胖胖的手指在地上畫出密道走向,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這條暗道荒廢多年,里頭有機關(guān),不過...年久失修也不用害怕,而且確實能直通地牢?!?br />
“我和蘇瑾去探路?!绷栌鹞站o腰間軟劍,目光掃過墻角布滿蛛網(wǎng)的暗門。那扇門嵌在磚石之間,若不仔細查看,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蘇瑾則將匕首在掌心轉(zhuǎn)了個圈,刀刃映出她冷靜的面容。
慕清玄雙手抱臂,腰間流星錘隨著動作發(fā)出細微的嘩啦聲:“外面火勢一起,那些賊子肯定亂成一鍋粥。我們守在這里,見機行事?!背蔹c頭,將獵刀別在腰間,眼神警惕地望向窗外。
凌羽和蘇瑾輕手輕腳地推開暗門,一股潮濕發(fā)霉的氣息撲面而來。密道內(nèi)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凌羽摸出火折子點燃,昏黃的光亮中,蛛網(wǎng)在頭頂交錯,石壁上布滿青苔。
“小心腳下。”蘇瑾突然低聲提醒。凌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地上散落著幾具白骨,骨頭上還殘留著森森鐵鏈?!翱磥磉@密道并非無人知曉。”凌羽皺了皺眉,用劍尖挑開蛛網(wǎng),繼續(xù)向前。
密道蜿蜒曲折,時而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時而豁然開朗。兩人屏息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突然,前方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還有若有若無的呻吟聲。凌羽和蘇瑾對視一眼,同時熄滅了火折子,隱入黑暗之中。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手持火把的嘍啰罵罵咧咧地經(jīng)過。待他走遠,兩人才重新點亮火折子。拐過一個彎,前方出現(xiàn)一道鐵門,門后隱約傳來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聲。
蘇瑾將耳朵貼在鐵門上,仔細分辨里面的動靜。凌羽則警惕地注視著四周,手中軟劍隨時準備出鞘。“至少有幾十個人,”蘇瑾低聲道,“還有女人和孩子的聲音?!?br />
鐵門后的黑暗如同活物,貪婪地吞噬著火把微弱的光。凌羽和蘇瑾屏住呼吸湊近門縫,腐臭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透過門縫,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瞳孔驟縮——十幾個身影蜷縮在潮濕的墻根下,鐵鏈拖曳的聲響中夾雜著壓抑的啜泣。
墻角的老嫗頭發(fā)灰白打結(jié),身上的粗布衣裳沾滿血污與膿水,她懷中抱著個五六歲的孩童。孩子面色慘白如紙,脖頸處潰爛的傷口爬滿蛆蟲,卻因太過虛弱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偶爾抽搐著發(fā)出氣若游絲的嗚咽。老嫗渾濁的眼中沒有淚水,只是機械地哼著走調(diào)的童謠,枯槁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孩子冰涼的后背。
另一邊,年輕婦人被鐵鏈鎖在鐵樁上,雙臂扭曲得不成形狀。她的左眼早已被挖去,空蕩蕩的眼窩里凝結(jié)著黑血,半張臉腫得發(fā)紫。當她聽見門外細微的響動,突然劇烈掙扎起來,鐵鏈撞擊聲中,她含混不清地嘶吼:救救我的娃...他們把他扔去喂狼了...話音未落,一陣劇烈咳嗽震得她渾身顫抖,指縫間滲出的血沫滴落在地上。
更深處,幾個精瘦如柴的老人倚靠著彼此,凹陷的眼窩和佝僂的脊背訴說著無盡的折磨。其中一人的小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露出森森白骨,可他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用頭無力地撞著墻壁,喃喃自語: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在陰影最濃重的角落,三個身形臃腫的孕婦蜷縮在一起,構(gòu)成了最令人心碎的畫面。其中一個孕婦臉色青白如紙,腹部高高隆起,卻布滿青紫的淤痕,顯然遭受過殘忍的毆打。她艱難地側(cè)躺著,冷汗浸透的發(fā)絲黏在臉上,因過度虛弱而發(fā)不出聲音,只是緊緊攥著身下一塊發(fā)餿的破布,那是她試圖用來給未出生孩子的襁褓。
另一位孕婦跪坐在地上,雙手被鐵鏈吊在頭頂,浮腫的腳踝在冰冷的地面上磨出血痕。她顫抖著撫摸隆起的腹部,突然劇烈地干嘔起來,可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只能吐出幾口帶著血絲的酸水。淚水順著她布滿傷痕的臉頰滑落,嘴里不斷重復(fù)著:寶寶別怕...媽媽在...
最年幼的孕婦不過十七八歲模樣,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恐懼與絕望。她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用單薄的身軀護住腹部,渾身止不住地發(fā)抖。每當有老鼠從她腳邊竄過,她就發(fā)出壓抑的嗚咽,卻又不敢放聲大哭,生怕招來守衛(wèi)的毆打。
鐵欄上懸掛的油燈突然爆了個燈花,昏暗的光線下,墻上密密麻麻的抓痕赫然入目。那些抓痕深淺不一,有些還殘留著干枯的皮肉,顯然是被困者用指甲甚至牙齒生生刨出來的。偶爾有老鼠從墻角竄過,啃食著地上殘留的穢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咀嚼聲。
這煉獄般的場景讓凌羽和蘇瑾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蘇瑾眼眶泛紅,低聲道:一定要把他們都救出去。凌羽喉結(jié)滾動,重重地點頭,心中殺意翻涌——等那些惡人倒下,他定要將這暗無天日的牢籠徹底搗毀。
凌羽的軟劍挑開最后一道蛛網(wǎng),劍尖凝著的灰絮簌簌飄落。潮濕的石壁滲出寒氣,將兩人的衣袍浸得發(fā)涼。密道盡頭是一堵布滿苔蘚的青磚墻,蘇瑾用匕首敲了敲,沉悶的回響證明此處再無暗門。她壓低聲音,火折子的微光在她染血的刀刃上跳動,映出墻角白骨堆里半枚帶齒痕的銀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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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的路上,凌羽突然拽住蘇瑾手腕。黑暗中傳來鐵鏈拖曳聲,兩人瞬間貼緊石壁。三五個嘍啰舉著火把匆匆掠過,其中一人罵罵咧咧:那把火燒得蹊蹺,付瘸子怕是遭了算計!等腳步聲遠去,蘇瑾才發(fā)現(xiàn)凌羽掌心全是冷汗,而自己的心跳聲幾乎要震破耳膜。
糧倉木門被推開時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楚逸猛地轉(zhuǎn)身,獵刀已出鞘半寸,看清來人后才松了口氣。慕清玄倚著墻,流星錘鐵鏈在指間繞出危險的弧度,他身后的窗紙被火光照得通紅,遠處此起彼伏的聲混著兵器碰撞聲,像一鍋煮沸的沸水。
回來了?慕清玄手腕一抖,流星錘發(fā)出嗡鳴。凌羽扯下沾著蛛網(wǎng)的頭巾,露出額角擦傷:地牢在山腹三層,鐵門后有機關(guān)暗弩,守著六個帶刀的。他從懷里掏出塊木炭,在地面畫出簡陋地圖,最棘手的是...話音未落,蘇瑾突然按住他手背,燭光映得她瞳孔發(fā)亮:牢里有孕婦和孩童,必須速戰(zhàn)速決。
楚逸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想起父親被山賊殺害時也是這般慘狀。慕清玄沉默片刻,將流星錘重重砸在桌上,震得燭淚飛濺:怎么也得明天看時機動手。等千日醉藥效發(fā)作,楚逸引開前寨守衛(wèi),我強攻地牢正門。他看向凌羽和蘇瑾,你們從密道潛入,務(wù)必護住婦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