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硯垂眸望向蘇瑾，她攥著拳頭站在狼藉中，睫毛還在微微發(fā)顫。少女蒼白的臉色染著委屈，像是沾了晨露的白梅。他喉頭微動，終究將到嘴邊的安慰咽了回去，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向跪成一片的眾人。

  白芷仙子，白硯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寒冰，即日起，抄門規(guī)一百遍。他掃過其他弟子瑟縮的身影，補充道：除蘇瑾外，其余人五十遍。

  白芷猛然抬頭，額角的被冷汗暈染成一抹暗紅：小師叔！這處罰是否......

  有意見？白硯轉(zhuǎn)身時玄色衣擺帶起一陣勁風(fēng)，墻上的掛畫都被震得簌簌作響，那就再加二十遍。他余光瞥見蘇瑾微微上揚的嘴角，像是寒冬里突然綻放的一抹笑意，緊繃的下頜線才稍稍松緩。

  眾人還未及反應(yīng)，白硯已足尖點地，如白鶴掠水般躍上二樓。雕花欄桿在他身后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只留下滿地狼藉與噤若寒蟬的眾人。蘇瑾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攥緊的拳頭慢慢松開，......

  月過中天，白芷仙子的廂房內(nèi)燭火搖曳。宣紙上密密麻麻的門規(guī)已抄了大半，她握著狼毫的手卻突然用力，筆尖刺破紙張，在案幾上留下一道墨痕。一個，兩個，三個......她咬牙切齒地數(shù)著，想起白硯維護蘇瑾的模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都向著她，蘇瑾不過是個山野孤女，憑什么？

  銅鏡映出她扭曲的面容，發(fā)間的珍珠流蘇隨著急促的呼吸輕晃。白芷猛地抓起案上的茶盞，將冷透的茶水一飲而盡。論容貌，論家世，哪點比不上她？她喃喃自語，忽然想起蘇瑾已經(jīng)結(jié)丹了，修為比自己高了，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不行......絕不能讓她活著離開青云客棧。不能叫她回到青云宗。

  小桃！她突然拍案而起，雕花木門應(yīng)聲而開。身著淡粉襦裙的婢女低頭而入，發(fā)髻間還沾著夜露。白芷招手示意她靠近，目光掃過緊閉的門窗，壓低聲音道：還記得這里有一片原始森林嗎？

  小桃渾身一顫，抬頭時正對上主子眼底翻涌的殺意。她下意識后退半步，卻被白芷一把攥住手腕：別怕，有我在。帶著寒氣的耳語拂過耳畔，明日巳時，你引她去森林里......剩下的事，我來辦。

  可是......小桃剛要開口，便被白芷冰冷的眼神截斷。主婢二人對視良久，她終是垂下頭，聲音輕得像片落葉：奴婢明白了。轉(zhuǎn)身時，發(fā)間銀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恍若淬了毒的暗器。

  白芷望著小桃離去的背影，緩緩走到窗前。夜風(fēng)吹動紗簾，映得她面容陰晴不定。指尖撫過腰間淬毒的短刀，她嘴角勾起一抹獰笑，月光落在眼底，像是兩簇跳動的鬼火。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蘇瑾的青布裙擺上灑下斑駁光影。她正將玉簪別進發(fā)間，忽聽門外傳來輕微響動。推開房門，一張素白紙條正靜靜躺在青石階上，字跡潦草卻透著熟悉的力道——今日午時原始森林見，不要告訴任何人，急事。落款是葉。

  葉師兄？蘇瑾指尖輕顫，撿起紙條時心跳驟然加快。記憶中那個總愛倚在竹林吹笛的身影浮現(xiàn)眼前，難道他回宗門后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又為何特意叮囑不能讓白硯知曉？她咬了咬下唇，將紙條折好藏入袖中，銅鏡里映出她眉間凝結(jié)的憂慮。

  用過早膳后，蘇瑾主動幫師弟們整理散落的門規(guī)竹簡。指尖撫過白芷那疊尚未完成的罰抄，想起昨日她眼底的怨毒，不禁打了個寒顫。整整一上午，她都未見到白硯的身影，唯有客棧外的風(fēng)鈴在風(fēng)中叮咚作響，像是無人傾聽的嘆息。

  臨近午時，蘇瑾找到正在庭院澆花的無憂長老。長老，我午時想出去辦點事，辦完就回來。她垂眸行禮，袖口的茉莉香混著泥土氣息飄散開來。

  無憂長老停下手中的水壺，慈眉微蹙：今日休整，并無任務(wù)，你只管去便是。不過不要走遠了啊，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早去早回。

  當(dāng)客棧屋檐的影子漸漸拉長，蘇瑾踏著細(xì)碎的落葉向森林走去。藏在樹后的小桃屏住呼吸，看著那抹青影消失在霧氣中，轉(zhuǎn)身便往白芷的廂房跑去。

  她已經(jīng)去了！小桃氣喘吁吁地推開房門，正撞見白芷對著銅鏡勾畫著眉毛。鏡中女子嘴角勾起森然笑意，指尖把玩著淬毒的銀針，短刀：這次，她插翅也難飛。她猛地起身，鎏金護甲劃過窗欞，人間禁用法術(shù)又如何？沒有法器，我有的是手段。

  山風(fēng)掠過樹梢，卷起幾片枯葉。遠處的原始森林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宛如一張張開的巨口，正等著吞噬即將踏入的獵物。

  蘇瑾的靴底碾碎腐葉，在寂靜的原始森林里發(fā)出刺耳的聲響。頭頂遮天蔽日的古樹將陽光切割成細(xì)碎光斑，寒氣順著衣擺鉆入骨髓。遠處傳來幾聲沙啞的鳥啼，驚得她下意識握緊劍柄——這地方根本不像是約見師兄的所在。

  葉師兄！葉師兄！她的呼喊撞碎在樹干上，驚起樹梢一群灰鳥。撲棱棱的振翅聲里，蘇瑾后頸泛起細(xì)密的冷汗。正要轉(zhuǎn)身撤離，識海里突然響起小醫(yī)的尖叫：宿主！危險！正前方三點鐘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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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道黑影裹挾著腥風(fēng)襲來。寒光閃爍的大刀劈開空氣，刀刃上凝結(jié)的暗褐色痕跡昭示著它飲過鮮血。蘇瑾旋身側(cè)翻，草葉擦著耳畔掠過，險之又險避開劈向面門的刀鋒。刀柄相撞發(fā)出金鐵交鳴，震得她虎口發(fā)麻。

  小心！他們內(nèi)力有古怪！小醫(yī)的警告遲了半步。蘇瑾被壯漢肘擊撞向樹干，后背撞上凸起的樹瘤，疼得眼前炸開金星。腥甜涌上喉頭的瞬間，她突然想起蕭清寒在飛船上教的招式——手腕翻轉(zhuǎn)如蝶，劍尖劃過詭異弧線，竟將大漢的力道引向旁處。

  三招過后，戰(zhàn)局陡轉(zhuǎn)。蘇瑾劍走偏鋒，挑開兩人下盤，寒光如練掃過膝蓋，木屑混著血珠飛濺。樹后傳來壓抑的悶哼，蒙臉黑衣人終于按捺不住，袖中銀針暴雨般射向她周身大穴。

  叮！檢測到含毒暗器！小醫(yī)的提示聲中，蘇瑾揮劍格擋，卻還是有三根銀針沒入肩頭。劇烈的灼痛順著經(jīng)脈蔓延，眼前景物開始扭曲。最后一名大漢獰笑逼近，刀鋒直指她咽喉。

  蘇瑾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得意識清明。她強提真氣騰空而起，劍穗纏住對方手腕猛地一拽，借著下落之勢將劍尖刺入對方心口。溫?zé)岬难獮R上臉頰，卻掩不住體內(nèi)毒素發(fā)作的劇痛。她倚著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