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堂內(nèi)，沈老夫人閉著眼，手里捻著佛珠，嘴里念念有詞。

  李嬤嬤輕手輕腳地進(jìn)來，低聲道：“老夫人，二夫人……已經(jīng)入殮了。”

  沈老夫人緩緩睜眼，嘆了口氣：“走了也好，走了……干凈?！?br />
  “十四年前的那個秘密，隨著她去了，再也沒人知道了?！?br />
  李嬤嬤附和道：“是啊老夫人，您也能安心了。”

  沈老夫人站起身：“走吧，去看看錦瑟院那幾個孩子……終究是咱們沈家的血脈?！?br />
  只是那語氣中，聽不出多少真切的悲傷，反而像卸下了一個重?fù)?dān)。

  松鶴院里，林婉柔靠在軟榻上，臉色依舊蒼白。

  徐嬤嬤在一旁低聲回稟著錦瑟院的情況。

  林婉柔聽完，沉默許久，才輕輕道：“善惡終有報……只是苦了幾個孩子。”

  她頓了頓，對侍立的徐嬤嬤道，“從我的私庫里撥一筆銀子，悄悄送到錦瑟院，就說……給孩子們添些用度，不必聲張?！?br />
  她終究是心軟，恨王氏，卻無法遷怒孩子。

  “是，夫人。”春棠應(yīng)聲下去。

  而聽竹軒內(nèi)，沈硯聽著青鋒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二房姐弟在靈前的各異情狀，只是冷嗤一聲。

  筆下批注公文的速度絲毫未減：“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他們今日之苦果，不過是昨日種下的惡因罷了?！?br />
  “盯著點，別讓他們在喪事期間再鬧出什么幺蛾子，污了相府的門楣?！?br />
  “公子放心，小的明白?！鼻噤h笑嘻嘻地應(yīng)道，眼神卻格外銳利。

  攬月閣中，沈昭月憑欄而立，望著錦瑟院方向隱約的白幡。

  小荷安靜地站在她身后，大氣不敢出。

  沈昭月心中并無多少快意，反而升起一絲凝重。

  周后出手如此狠辣果決，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

  不僅清除了麗妃這個對手，還順勢敲打了三皇子，更是間接斬斷了二房與外界的勾結(jié)，削弱了丞相府內(nèi)潛在的威脅。

  這份心機(jī)與手段，讓她更加清晰地認(rèn)識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女人。

  她摸了摸袖中冰涼的袖箭，眼神逐漸堅定。

  無論前路如何艱險，她既已歸來，便絕不會退縮。

  屬于她的一切，她將親手守護(hù)；施加于她在意之人身上的痛苦，她也必將一一討回！

  ******

  鳳儀宮的溫泉池內(nèi)，水汽氤氳。

  周后屏退了所有宮人，獨自浸泡在溫?zé)岬娜?，閉目養(yǎng)神。

  許久，她慵懶開口：“出來吧。”

  梟一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池邊，依舊戴著那張標(biāo)志性的黑鐵面具。

  “摘下面具。”周后命令道。

  梟一依言摘下。

  面具下，是一張極為英俊的臉龐，棱角分明，鼻梁高挺。

  若非那道從左側(cè)眉骨斜劃至眼尾的猙獰疤痕添了幾分凌厲煞氣，堪稱完美。

  周后看著他，招了招手：“過來?！?br />
  梟一走到她身后，單膝跪地，熟練地伸出手，為她揉按著肩膀。

  他的動作起初規(guī)矩，但很快，那雙布滿薄繭的大手便帶著試探，緩緩向下滑去，撫過光滑的背脊。

  周后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背對著他，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梟一眸色瞬間暗沉，不再猶豫，俯身將周后從溫水中打橫抱起，水花四濺。

  他大步走向殿內(nèi)的軟榻，將她輕輕放下，帷帳隨之落下，遮住了一室漸起的春光與喘息。

  云雨初歇，梟一沉默而細(xì)致地替周后穿上寢衣，動作恭敬依舊，仿佛剛才的瘋狂不曾發(fā)生。

  周后眼角還殘留著一絲情動后的媚意，她抬手，撫上梟一臉頰那道疤痕，輕聲問：“梟一，你心悅本宮？”

  梟一抬起頭，那雙慣常冰冷的眸子此刻專注地凝視著她，聲音低沉而堅定：“屬下愿為娘娘死。”

  周后滿意地笑了，指尖劃過他的喉結(jié)：“你伺候得本宮很舒服?！?br />
  她收回手，恢復(fù)了平日的威嚴(yán)，“退下吧?！?br />
  “是?！睏n一重新戴上面具，消失在黑暗中。

  空蕩的殿內(nèi)，周后走到巨大的銅鏡前，看著鏡中依舊美艷卻難掩歲月痕跡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

  自從生下二皇子后，皇帝除了初一十五按祖制來鳳儀宮安置，幾乎從不踏足此地。

  即便是來了，也多是和衣而臥，與她再無夫妻之實。

  深宮寂寞，年華虛度，她也是血肉之軀，有著難以言說的空虛與渴望。

  梟一，是她多年前偶然救下的一個瀕死少年。

  為了報恩，他自愿加入血鸮衛(wèi)，歷經(jīng)無數(shù)血腥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