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另一道更加飄忽、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星痕，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異動。

  他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青鋒消失前最后的位置，眉頭微蹙。

  他認得那人，是沈硯公子身邊那個嘴皮子利索的小書童青鋒。

  看來，大房對二房的動向，也并非一無所知。

  星痕并未打草驚蛇，只是將此事記下，繼續(xù)暗中監(jiān)視王氏的馬車安全返回相府。

  確認她們從原路溜回錦瑟院后，才如輕煙般掠向沈昭月所在的攬月閣。

  ******

  攬月閣內(nèi)，燭火微明。

  沈昭月并未安寢，只著一件素色寢衣，外罩一件薄衫，坐在窗邊，望著天邊那彎冷月。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一枚觸手溫潤的玉佩。

  聽到窗外傳來約定好的三聲輕叩，她方才回神。

  “進來。”

  星痕的身影如一片落葉，悄無聲息地滑入室內(nèi)，單膝點地：“少主?！?br />
  “如何？”沈昭月聲音平靜。

  星痕將王氏主仆夜探鬼市，購買疑似催情藥物“夢里香”的經(jīng)過詳細稟報。

  末了，補充道：“屬下跟蹤之時，發(fā)現(xiàn)沈硯公子身邊的青鋒亦在暗中跟隨?！?br />
  “他先于屬下離開，似乎已被屬下察覺動靜?！?br />
  沈昭月聞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哥哥身邊的人，果然警覺?！?br />
  她沉吟片刻，“知道了，注意隱匿，不必與青鋒沖突?！?br />
  “王氏既然不惜鋌而走險，買了這腌臜東西，想必是要用在二皇子身上了。我們……”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到時候，便助她一臂之力?！?br />
  她需要混亂，需要讓二房和周后、二皇子之間的矛盾激化，她才能在這渾水中，更快地摸清自己想要的東西。

  王氏此舉，正好給了她一個切入點。

  “是?！毙呛蹜溃S即又從懷中取出一份折疊的紙張。

  “少主，這是您要的，今日出入攬月樓三層的賓客名單?！?br />
  “攬月樓與聽風閣幕后之主，屬下尚未查清，對方隱藏極深?！?br />
  沈昭月接過名單，就著燭光展開，目光自上而下快速掃過。

  一個個名字，非富即貴，都在意料之中。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名字上時，瞳孔驟然一縮。

  蕭景宸。

  那個坐在輪椅上，看似與世無爭的殘廢太子！

  他怎么會去攬月樓那種供權貴享樂的銷金窟？

  而且去的還是守衛(wèi)森嚴、非核心人員不得入內(nèi)的三樓？

  一個大膽的猜測瞬間涌入沈昭月的腦海。

  攬月樓，聽風閣……都是近幾年在京城迅速崛起的神秘勢力。

  太子雖殘，但先皇后母族余蔭猶在，皇帝暗中維護，他當真就甘心做一個廢人嗎？

  若他暗中培植勢力，這攬月樓和聽風閣，是否就是他用來斂財、收集情報的幌子？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

  那日宮宴他輪椅失控，她出手相救時感受到他手臂瞬間繃緊的力量，以及他對自己那若有似無的試探……

  一切線索，似乎都隱隱指向了這個看似最不可能的答案。

  “星痕，你先回去，繼續(xù)追查，但務必小心，對方不是易與之輩?！?br />
  沈昭月收起名單，心中已有了決斷，“我需親自再去一趟東宮?！?br />
  星痕聞言，面露擔憂：“少主，自您上次夜探東宮后，那邊明顯加派了暗衛(wèi)人手，戒備森嚴了許多。是否需要屬下……”

  “不必?！鄙蛘言绿执驍?，語氣不容置疑，“我一人足矣。人多反而容易暴露?！?br />
  她倒要親自去驗證一下，那位太子殿下，究竟是真龍潛淵，還是……一直在扮豬吃虎。

  星痕深知少主決定之事難以更改，只得領命，再次悄無聲息地隱入夜色。

  與此同時，聽竹軒內(nèi)。

  青鋒正繪聲繪色地向沈硯描述著王氏夜探鬼市的經(jīng)過。

  “公子您沒瞧見，二夫人那鬼鬼祟祟的樣兒，跟做賊似的?！?br />
  “在黑市那個陰森地方，跟個連臉都不敢露的家伙買了東西，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數(shù)?！?br />
  “依小的看，八成是些下三濫的玩意兒?！鼻噤h撇撇嘴，一臉鄙夷。

  沈硯披著外袍，坐在書案后，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眸光銳利。

  “黑市，秘藥……”

  他冷笑一聲，“王氏這是狗急跳墻了?！?br />
  “周后看不上沈玉蓉，她便想用些非常手段，攀上二皇子這根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