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江茉“嗯”了一聲,同他擦肩而過。
浴房有兩個浴桶,每夜醒春都會讓人備好熱水,就是在等這一天。
她來到浴房時,醒春和攬秋早已準(zhǔn)備好,兩人都顯得很開心,連舀在她身上的水都帶著歡快。
今日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她頭腦承載過量,在一股股溫?zé)岬乃髦?,開始變得暈暈乎乎,一會閃過安則佑看她的眼神,一會聽見慧晴的惡語,一會又是昱王的舊傷痕。
“王妃,王妃?!?br />
她竟然睡著了,攬秋喊醒了她,“王爺還等著您呢?!?br />
江茉迷迷糊糊穿上干凈的中衣,走到了床榻邊。
她從床尾爬到床內(nèi)側(cè),頭挨到枕頭的一霎,困意洶涌襲來。
“衛(wèi)雅蘭,你之前哼唱的曲調(diào)我沒聽過,也是你自己作的曲嗎?”
江茉向陳應(yīng)疇看去,立時清醒了,陳應(yīng)疇已經(jīng)取下了覆眼的綢緞,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眸。
他再一次這樣面對江茉,江茉卻不敢猜是為何。
她停下了所有動作,只敢看著這雙好看的眸子。
“那是幼時母親哄我入睡時哼唱的曲子。”
原本平躺的陳應(yīng)疇翻了個身,面對著江茉,“就是百姓口中的撫兒歌吧,我從未聽過?!?br />
他嘴角笑著,眼角眉梢卻是落寞,“母妃去的早,我不記得她的聲音了。我幼時很乖的,未曾半夜哭鬧,未曾吵著讓人哄睡,許是因此,未曾聽過母后對我哼唱撫兒歌?!?br />
沒有哪個孩童是愿意獨自睡去的,江茉明白,他不是不哭鬧,而是幼小的他過早明白了,自己已沒有了可以隨意任性的人。
江茉沒再說話,輕哼起熟悉的曲調(diào)。
許是太困了,她是什么時候睡著的,自己也不記得了。
一覺醒來,身旁沒了人,探手摸去,床榻冰涼,不知昱王是沒有留宿,還是起得太早。
這一覺她睡得很香,覺得神清氣爽。
更衣梳妝,用完早膳后,她讓其他人都退下,獨留下了攬秋。
“可查清楚了,那糕點上的粉末是什么?”
“是合歡散。”
江茉無奈笑笑,心道:醒春和慧晴兩人還真是殊途同歸。
“攬秋,我有事要同你說……”
除了慶國公謀逆,江茉將一切都告訴給了攬秋,替嫁、避子湯、金手鐲、名冊,包括懷疑安則佑和衛(wèi)雅蘭相識,她統(tǒng)統(tǒng)說了。
聽完的攬秋半晌無法回神,“這,這可是欺君死罪?!?br />
“是啊,是死罪,我被逼至此,已無路可走。攬秋,我需要你幫我?!?br />
攬秋未加思索,“王妃能告訴我這些,是對我的信任,我不會辜負(fù)這份信任的,王妃盡管吩咐?!?br />
江茉再次確認(rèn),“我不過是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尚無把握保住自己的性命,你可當(dāng)這些話我從未說過,不必為我做任何事?!?br />
“不,王妃,我自幼沒有家人,這些時日同王妃朝夕相處,我很歡喜,我想這樣一直歡喜下去?!睌埱镅壑杏袦I,“這世上,唯有王妃待我這般好,攬秋不管王妃究竟是誰,只要能陪在王妃身旁,此生足矣?!?br />
江茉心頭顫動,含淚端詳著攬秋,緊緊擁住了她,“攬秋,我絕不會讓你有事?!?br />
“王妃?!遍T口傳來慧晴的聲音。
慧晴去慶國公府,一夜未歸。不知是時辰太晚不便回來,還是慶國公思索了一夜。
江茉為攬秋擦去淚水,掏出令牌給攬秋,“今后你保管這塊令牌?!?br />
這就意味著,攬秋可以隨時出入昱王府。
“進(jìn)來?!?br />
慧晴進(jìn)屋,攬秋離開,慧晴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房門。
“國公爺答應(yīng)了,今日未時落云樓二樓最左側(cè)廂房。”她低頭說話,不敢看江茉。
“拿來?!苯韵蚧矍缟焓郑瓣磐醺牧钆?,拿來?!?br />
慧晴不情愿地掏出令牌,遲遲不遞。
江茉伸著手,并不向前,“往后,需要你去慶國公府稟告時,再給你令牌。”
慧晴喃喃說道:“可我每三日就要稟告一次?!?br />
江茉冷笑一聲,“如今我是昱王妃,想要賜死一個奴婢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你別忘了,慶國公府知道我身份的還有三個婢女,你死了,慶國公自會再派新人來,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
從前她害怕,是不清楚自己在棋盤上的位置,而今,她明白了,哪怕是棋子,也有不同。她是棋盤上最重要的,最不可或缺的那一枚,而有的人不過是隨時可以替換的,最無足輕重小棋子。
執(zhí)棋人會如何抉擇,一目了然。
慧晴渾身發(fā)抖,睜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看向江茉。
這一刻,她如夢初醒,令她沒想到的是,點醒她的竟是她輕視的人。
她七歲被父親發(fā)賣到慶國公府,知曉自己是奴婢,命不是自己的,是主家的,為了活命,卑微小心伺候,卑躬屈膝做事。
直到慶國公送走衛(wèi)雅蘭,她被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