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那小旅館逼仄的房間里又窩了兩天，我才感覺自己徹底活了過來。

  【鋒鏑遺魄】那股子沙場銳氣實在霸道，像是一柄開了刃的古董寶劍，冷不丁就給你來一下，搞得我體內(nèi)那剛剛和諧沒多久的水、土、木三氣差點又打起來。幸虧主天字盒夠穩(wěn)，像個老練的和事佬，慢慢捋順了這幾股截然不同的勁兒。

  如今內(nèi)視，靈脈之中，四色氣流緩緩運轉(zhuǎn)：福建水符的湛藍溫潤、江西地脈的沉黃厚重、臺灣森羅之心的翠綠生機，以及新加入的、那縷亮白銳利的河北兵煞之氣。它們彼此糾纏卻又互不侵犯，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讓我感覺丹田里像是揣了個微縮的華夏地貌模型，還是帶四季輪回和戰(zhàn)爭和平的那種。

  就是這“模型”偶爾還會鬧點小脾氣，比如現(xiàn)在——我打了個哈欠，喉嚨里差點嗆出一股帶著鐵銹味的殺伐之氣。得，看來這【鋒鏑遺魄】的副作用是讓我暫時有點“出口成傷”的趨勢，得小心控制，不然哪天跟人吵架，話沒出口，氣勢先把人嚇個跟頭。

  傷勢既愈，便不再耽擱。退房離開這彌漫著消毒水和舊地毯味的小空間，走到大街上，北京的冬日陽光懶洋洋地灑下來，照在高樓玻璃幕墻上，泛著冷硬的光。

  我找了個僻靜的公園角落，假裝看老大爺下棋，心神卻沉入靈臺，溝通那幅愈發(fā)神秘的“巡天”星圖。

  星輝鋪展，華夏版圖再次于意識中浮現(xiàn)。

  北方，代表河北的那點亮白光斑已然穩(wěn)固，如同在紫荊關(guān)下汲取了足夠的英烈之氣，沉靜而銳利。

  而星圖的視角，正如我閉關(guān)結(jié)束時驚鴻一瞥所感知的那樣，正在緩慢而堅定地向西移動，掠過太行，渡過黃河，最終……定格在了那片千溝萬壑、被無數(shù)歷史風(fēng)云浸透的土地——陜西。

  更準確地說，光斑匯聚之處，指向的是那座光芒萬丈、幾乎要灼傷我感知的古老都城：

  長安，西安。

  果然是三秦大地。我心里嘀咕一聲，倒也不算意外。這地方埋的帝王將相比全中國任何地方都多，地底下隨便挖一鏟子可能都是帶銘文的青銅器，天字盒殘片落在這，簡直是回娘家了。

  但奇怪的是，星圖指示的方位雖然明確是西安區(qū)域，但那光點的狀態(tài)卻有些……曖昧不清。

  它不像之前福建、江西那樣清晰穩(wěn)定，也不像臺灣那樣被層層迷霧包裹需要特定條件，更不像河北那般煞氣沖天位置明確。

  西安的那個光點，亮度足夠，證明能量級別不低，但其光芒卻像是在不斷閃爍、跳躍，時而凝聚在城東北某處，時而又似乎分散彌漫在整個城市的地下，甚至偶爾會給我一種它在“移動”的錯覺。

  像是……信號受到了干擾？或者，這東西本身的狀態(tài)就比較特殊？

  我皺了皺眉，嘗試集中精神進一步感知，卻只接收到一些更加混亂的碎片信息：厚土、金石、古老的吟唱、萬千工匠的敲擊聲、還有一種被深深埋藏的、混合著榮耀與悲涼的沉重嘆息……

  這啥情況？我收回心神，揉了揉太陽穴。這西安的殘片，看來是個有故事的“同學(xué)”，還是個不太安分的主。

  不過，再古怪也得去。星圖指向就是最高指令，何況是十三朝古都，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那里的天字盒殘片絕非等閑之物。

  摸出手機，直接訂了張今晚飛西安的機票。沒必要再在北京耗著，幽府那幫人雖然在紫荊關(guān)吃了大虧，但保不齊還有什么后手，早走為妙。

  候機、登機、飛行。整個過程我都保持著警惕，留意著四周是否有可疑人物或異常能量波動。還好，一切正常，看來幽府暫時還沒能準確鎖定我的行蹤，或者他們在北方的力量確實被那次爆炸削弱了不少。

  兩個多小時后，飛機平穩(wěn)降落在西安咸陽國際機場。

  一出艙門，一股與北京截然不同的干冷空氣撲面而來，里面似乎還夾雜著一種極其微弱的、來自大地深處的黃土氣息和歷史塵埃的味道。

  這就是西安了。

  坐上機場大巴前往市區(qū)，我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夜景?，F(xiàn)代化的高樓大廈間，偶爾能看到一些仿古建筑的屋檐，以及遠處黑黢黢的、如同巨獸脊背般起伏的城墻輪廓。

  這座城市，古老與現(xiàn)代以一種奇特的方式交織著。

  我預(yù)定的酒店就在城墻腳下，離碑林博物館不遠。辦理入住，放下簡單的行李，我甚至沒來得及仔細看看房間，就再次閉上了眼睛。

  星圖的感應(yīng)在這里變得更加清晰，但那閃爍和不確定感也同樣增強了。它像一只調(diào)皮的電燈泡，在西安龐大的地下網(wǎng)絡(luò)里玩著捉迷藏。

  “嘖，跟我玩這套……”我睜開眼，有點哭笑不得。這感覺，不像是在找一個死物，倒像是在追蹤一個活物，或者一個……有著自己想法的靈體？

  看來，這次西安之行，常規(guī)的按圖索驥可能行不通了。得用點特別的辦法。

  我摸了摸懷里溫?zé)岬闹魈熳趾?，又感受了一下體內(nèi)四枚玉符的氣息。或許……可以試試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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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氣，我再次沉入心神。這一次，我沒有強行去鎖定那閃爍的西安光點，而是緩緩引導(dǎo)出體內(nèi)那枚最為厚重沉凝的力量——來自江西地脈的【地厚】之氣。

  江西與陜西，同屬黃土地，地脈或有相通之處。我嘗試將這一縷沉黃的地氣，混合著一絲主天字盒的星輝，如同發(fā)出一個友好的信號，緩緩注入腳下的土地。

  我的感知，伴隨著這縷地氣，如同水滴滲入海綿般，向著古城地下慢慢蔓延開去。

  起初是各種現(xiàn)代管線的空洞感，然后是不同年代的地基、防空洞……感知繼續(xù)向下，逐漸觸碰到更古老的層理——明清的磚石、唐宋的土層、甚至更久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