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舊夢沉酣逢故影,夢渡千年圓舊約
黑暗像是被墨汁浸透的綢緞,溫柔卻密不透風(fēng)地包裹著我。兩世的悲慟還在胸口隱隱作痛,那些錯過的遺憾、生離的苦澀,如同未干的墨跡,在靈魂深處暈染開來。可就在這無邊無際的混沌中,一絲微弱的光亮漸漸浮現(xiàn),像是破曉時分的第一縷晨光,帶著暖意,驅(qū)散了周身的寒涼。
再次睜開眼時,我竟躺在一片金黃的稻田里。成熟的稻穗沉甸甸地彎著腰,隨風(fēng)搖曳,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大自然奏響的田園牧歌??諝庵袕浡竟鹊那逑愫湍嗤恋姆曳?,沁人心脾。遠處的村莊炊煙裊裊,白墻黑瓦在綠樹掩映下若隱若現(xiàn),偶爾傳來幾聲雞鳴犬吠,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我撐起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一身粗布衣裙,裙擺上還沾著些許泥土和草葉。這是哪里?我又來到了哪一世?
“初一!你跑哪兒去了?該回家吃飯了!”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田埂上傳來,帶著幾分嗔怪,卻又充滿了溫柔。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短打、皮膚黝黑的青年正站在田埂上,手里拿著一頂草帽,笑容燦爛地看著我。他的眉目依舊是傅承淵的模樣,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和將軍的威嚴(yán),多了幾分莊稼人的樸實和健壯,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像是撒了一層碎鉆。
“承淵?”我試探著開口,心中滿是疑惑。這一世的他,既不是書生,也不是將軍,竟然是一個農(nóng)民?
青年快步走過來,伸手將我從稻田里拉起來,動作輕柔卻有力:“傻丫頭,叫你別來田里亂跑,你偏不聽,看這裙子臟的,回家又要被娘念叨了?!彼贿呎f著,一邊用草帽給我扇著風(fēng),“天這么熱,中暑了怎么辦?”
我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關(guān)切,心中涌上一股暖流。這一世的他,沒有朝堂的紛爭,沒有戰(zhàn)場的兇險,只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這樣的平淡,或許才是最珍貴的幸福吧。
“我就是想來看一看稻子熟了沒有?!蔽倚÷曊f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沾滿泥土的裙擺。
青年失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傻丫頭,稻子熟沒熟,問我不就行了?還用得著你親自跑一趟?走,回家吃飯,娘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南瓜餅?!?br />
他拉起我的手,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布滿了厚厚的繭子,那是常年勞作留下的痕跡,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我們沿著田埂慢慢走著,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微風(fēng)拂過,帶來陣陣清涼。
“承淵,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我忍不住問道。
青年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眼中帶著一絲戲謔:“怎么?睡了一覺連自己夫君都不認(rèn)識了?”
夫君?我愣住了,臉頰瞬間變得滾燙。這一世的我們,竟然是夫妻?而且看起來,還是一對普通的農(nóng)家夫妻。
“我……我就是有點糊涂了。”我尷尬地說道,心中卻滿是歡喜。這一世,我們終于沒有錯過,沒有分離,而是結(jié)為了夫妻,過著安穩(wěn)的日子。
青年笑著搖了搖頭:“肯定是昨天幫隔壁王大爺收稻子累著了。放心,以后這種重活我來干,你就在家看看家、做做飯就行了。”
回到家中,一座簡陋卻整潔的農(nóng)家小院映入眼簾。院子里種著幾棵果樹,枝繁葉茂,上面結(jié)滿了紅彤彤的果子。一位慈祥的老婦人正站在灶臺邊忙碌著,看到我們回來,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回來了?快洗手吃飯,南瓜餅剛出鍋,還熱著呢?!?br />
這應(yīng)該就是這一世的婆婆了。我跟著青年一起洗手,然后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婆婆端上了一桌子飯菜,有金黃酥脆的南瓜餅,有香噴噴的糙米飯,還有幾道簡單的青菜和一碗雞蛋湯。雖然都是家常便飯,卻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初一,多吃點,看你最近都瘦了?!鼻嗄瓴煌5亟o我夾菜,碗里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婆婆也笑著說道:“是啊初一,女孩子家要多吃點,身體才好。等過段時間,我讓承淵帶你去鎮(zhèn)上逛逛,給你扯塊好布,做件新衣服。”
我看著眼前和睦的一家人,心中充滿了幸福感。這一世的我們,沒有驚天動地的愛情,沒有波瀾壯闊的人生,卻有著最平淡的幸福。我們一起下地干活,一起回家吃飯,一起在院子里乘涼,一起憧憬著未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漸漸適應(yīng)了這一世的生活。每天清晨,我會跟著青年一起下地,他耕地,我播種;他收割,我晾曬。雖然很累,但每當(dāng)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傍晚,我們會一起坐在院子里,他給我講田里的趣事,我給他縫補衣物,偶爾還會一起哼唱著鄉(xiāng)間的小調(diào),日子過得簡單而快樂。
可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這一年,天氣異常干旱,連續(xù)幾個月沒有下雨,田里的莊稼都蔫了,眼看就要顆粒無收。村民們都急壞了,每天都去村口的龍王廟祈禱,希望能天降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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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看著干裂的田地,眉頭緊鎖,每天天不亮就去河里挑水灌溉,直到天黑才回家,累得倒頭就睡。我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身影,心中滿是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承淵,要不我們?nèi)ユ?zhèn)上買點糧食吧?”我說道。
青年搖了搖頭:“不行,鎮(zhèn)上的糧食價格漲得厲害,我們家里的積蓄根本不夠買多少。再說,其他村民也都等著糧食呢,我們不能只顧著自己。”
他頓了頓,眼神堅定地說道:“我聽說山那邊有一口古井,傳說井底住著龍王爺,只要誠心祈禱,就能引來雨水。明天我就去山那邊看看。”
“不行!”我立刻反對,“山那邊路途遙遠,而且山路崎嶇,很危險的!”
“為了大家,我必須去試試?!鼻嗄暾f道,眼神中滿是決絕。
第二天一早,青年就背著行囊出發(fā)了。我站在村口,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路盡頭,心中充滿了不安。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都在村口等待,祈禱著他能平安歸來。
可等來的,卻是他失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