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黑得像鍋底，頭頂?shù)乃我坏我坏卧以诶卒寥徊弊由希盟笨s腦袋。腳下一滑，他趕緊扶墻，背包差點(diǎn)甩出去。

  “別晃！”楊雨光在前頭低吼，“左腳踩實(shí)，右腳跟上！”

  雷淞然咽了口唾沫：“誰晃了？我這是調(diào)整重心！”

  沒人理他。隊(duì)伍繼續(xù)往前挪，七個人排成一串，背上的包袱鼓得像駝峰。李治良走在中間，手一直貼著巖壁，指頭抖得厲害。他不敢回頭，總覺得后面有東西跟著。

  王皓斷后，肩上的血滲出來，把破布染紅了一片。他沒吭聲，只是每走幾步就用鏟柄敲一下地，聽聲音穩(wěn)節(jié)奏。

  “前面三丈有岔口?！笔凡咄蝗婚_口，羅盤在手里轉(zhuǎn)了一下，“走左邊?！?br />
  王皓點(diǎn)頭，雖然她看不見。他抬頭看了眼巖頂，灰白的光從縫隙漏下來一點(diǎn)，像是天快亮了。

  “太陽出來了？”雷淞然小聲問。

  “快了。”張馳在前頭接話，刀插腰間，手還在滲血，“外頭有光，咱們就得活著出去?！?br />
  沒人再說話。腳步聲悶在石頭縫里，像心跳。

  終于，前方出現(xiàn)一道輪廓——不是黑的，是灰的，帶著點(diǎn)金邊。洞口就在眼前。

  雷淞然沖上去想推那塊堵門的石頭，肩膀一撞，紋絲不動。

  “靠！”他罵了一聲，“這玩意兒長根了？”

  合文俊上來幫忙，兩人一起用力，石頭還是不動。張馳抽出刀，用刀背撬縫，楊雨光拄著棍子觀察四周。

  “別亂來?！蓖躔┐鴼庾哌^來，“一震塌了，全埋里頭?！?br />
  李治良靠著墻，腿一軟，直接跪地上了。他喘得像拉風(fēng)箱，臉煞白。

  王皓蹲下來看他，伸手探脈搏。“你不是怕黑。”他說，“你是繃太緊了?！?br />
  他解開自己包袱，把幾個輕的陶件拿出來塞給雷淞然：“分一分?！?br />
  雷淞然接過：“那你呢？”

  “我少背點(diǎn)也行?！蓖躔┱f，“又不是比誰扛得多?！?br />
  李治良抬頭看他，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王皓拍他肩膀：“起來，外頭太陽曬屁股了?！?br />
  李治良慢慢站起來，手伸進(jìn)胸口，摸了摸那只小鼎。還在。

  楊雨光一聲令下：“合力推！”

  張馳卡好杠桿，合文俊墊木頭，雷淞然和王皓站一邊，五個人一起壓上去。

  石頭吱呀響了一聲，裂開一道縫。

  光射進(jìn)來。

  不是一點(diǎn)點(diǎn)，是一大片，金燦燦地潑在地上，照得人睜不開眼。

  王皓第一個鉆出去，抬手擋光。山風(fēng)猛地灌進(jìn)衣服，冷得他一個激靈。

  他放下手，看見太陽剛跳出山脊，滿谷都是金紅色。

  “出來了！”他轉(zhuǎn)身大喊，“都出來看看！”

  一個接一個，他們爬出洞口，站在山坡上。

  風(fēng)吹在臉上，暖的。

  雷淞然仰頭，瞇著眼，忽然蹲下抱頭，肩膀一抽一抽。過了幾秒，他抹了把臉，咧嘴笑了：“操……真亮啊?！?br />
  史策摘下墨鏡，眼睛有點(diǎn)紅。她沒擦，只把墨鏡收進(jìn)懷里，遞過水囊給王皓：“喝點(diǎn)?！?br />
  王皓接過，擰開喝了一口。水涼，順著喉嚨下去，整個人才像活過來。

  楊雨光撕下衣角，一把扯開王皓肩上的布：“血還沒止?！彼匦掳?，動作粗但穩(wěn)，“你小子命硬，別死在快到岸的時候?！?br />
  王皓沒說話，只嗯了一聲。

  李治良站在邊上，掏出小鼎，對著陽光翻來覆去地看。銹跡泛著微光，像是鍍了層金。

  “哥?！彼鋈恍α?，“它也在發(fā)光。”

  雷淞然湊過去：“那當(dāng)然！咱們拿出來的，哪件不是寶貝？”他指著太陽，“連這太陽，都像是專為我們升的?！?br />
  張馳靠著石頭站著，刀還插在腰上。他仰著臉，閉眼迎風(fēng)，臉上第一次沒那么冷。

  合文俊走過去，拍他肩膀。張馳睜眼，也抬手拍回去。

  兩人沒說話。

  山口外一片開闊，遠(yuǎn)處江面反著光，霧氣散了。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投在剛逃出來的洞口上。

  洞里還黑著，但外面已經(jīng)是白天。

  王皓站在高處，望著遠(yuǎn)方。父親的筆記、楚墓、金鳳釵、那些死人和活人……全都壓在他腦子里。

  史策走到他身邊，輕聲說：“你說得對，這些東西不是咱們的?！?br />
  “可護(hù)它們回來的人，值得被記住?！?br />
  王皓看著她，點(diǎn)點(diǎn)頭。

  雷淞然活動了下手腕：“接下來去哪兒？”

  “船等在下游?！蓖躔┱f，“先下山?！?br />
  楊雨光把棍子扛肩上：“路不好走，別摔了?！?br />
  合文俊檢查了下背包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