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策伸出手。

  王皓沒讓她拿到木匣。他蹲下來，把匣子輕輕放在地上，動作很慢，像是怕驚動什么。然后他抬起手，指尖貼上石門邊緣，一寸一寸地摸過去。

  “你干啥？”雷淞然小聲問。

  “找開關?！蓖躔┱f，“不是所有門都靠鑰匙開的。有些門，得靠懂它的人?！?br />
  李治良縮在后面，手還抓著雷淞然的袖子，但這次沒抖。他盯著王皓的手，眼睛都不敢眨。

  王皓的手停在右下方一塊石頭上。那里有一道刻痕，彎彎曲曲像條蛇。他的手指順著那道線滑下去，忽然一頓。

  “怎么了？”史策走過來。

  “這兒有個點?！彼f，“不大，圓的，像是被人磨出來的。”

  史策瞇眼看了看。“是商位的終點。五音里，商屬西，主殺伐。楚人建墓，喜歡把機關藏在這種地方。”

  “那就對了。”王皓沒抬頭，“我爹以前說過一句話——鎖不在明處，在意象里。這門不想讓人看見的地方，才是最該看的地方。”

  楊雨光站在后頭，槍已經(jīng)上了膛。他沒說話，但眼神一直掃著四周。合文俊和張馳一左一右守著通道口，誰也沒動。

  王皓閉上眼，耳朵貼到石壁上。

  幾秒后，他睜開眼。“里面有動靜。三下一震，像心跳。”

  “那就按這個節(jié)奏壓?！笔凡哒f，“快了會崩，慢了會卡?！?br />
  王皓點頭。他深吸一口氣，右手食指慢慢往下壓。

  一下。

  沒反應。

  兩下。

  墻內傳來輕微的咔噠聲。

  第三下。

  轟隆——

  整扇石門從中間裂開，緩緩向兩邊沉進墻里。一股暖風從里面吹出來，帶著一股陳年的土味，不臭也不潮，反而有點像曬過太陽的老木頭。

  光出來了。

  不是火把那種晃的光，也不是月光那種冷的光，是一種黃中帶金的顏色，照在人臉上，像是鍍了層銅。

  “開了？”雷淞然咧嘴，“真開了？”

  沒人回答他。

  大家都愣住了。

  那道光太干凈，太穩(wěn)，照得人心慌。

  楊雨光往前一步，舉起火把想探路。王皓抬手攔住他。

  “別急。”他說，“這光不對勁?！?br />
  “有啥不對？”雷淞然問。

  “太亮了。”王皓說，“咱們走了這么久，哪有這種光？這不是自然透進來的，也不是火能燒出來的?！?br />
  史策冷笑一聲?！霸绞歉蓛舻牡胤?，越藏臟東西。你忘了剛才那棋盤？差半步就掉坑里?！?br />
  王皓低頭，從地上撿起木匣。他打開蓋子，取出金鳳釵，握在手里。金屬有點涼，但不重。

  “門是開了?！彼f，“可咱們還沒活下來?！?br />
  他回頭看了一圈。

  李治良還是白著臉，但腳沒往后退。雷淞然沖他眨了眨眼，意思是“別怕，我在”。蔣龍和張馳站得筆直，一個握刀，一個持棍，眼睛都沒離開門口。楊雨光雖然被攔了一下，但沒發(fā)火，只是把槍換到了更順手的位置。

  “我走前面。”王皓說。

  “你每次都走前面?！笔凡哒f。

  “我不走，誰走？”他笑了笑，“總不能讓你去試毒氣吧?！?br />
  她說不出話來。

  王皓轉身，一腳邁進去。

  光立刻把他整個人包住。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墻上，像個巨人。

  史策跟上。

  她的羅盤拿在手里，指針微微晃，但沒亂轉。她看了一眼，沒說話。

  雷淞然推了李治良一把?！白甙?。”

  “我……我怕?！崩钪瘟悸曇艉苄　?br />
  “我也怕。”雷淞然說，“但我哥要是知道我在這兒尿褲子，非抽死我不可。走吧，死不了?！?br />
  他拽著人往前走。

  合文俊和張馳緊隨其后。兩人腳步放得很輕，像是怕踩壞地板。楊雨光最后一個進來，進來前還回頭看了眼外面的通道。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門在他們身后緩緩合上。

  沒有聲音，也沒有震動，就像從來沒開過一樣。

  里面的路是斜的，往下走。地面鋪的是青石板，比外面的平整多了，縫隙里連灰都沒有。墻上有燈槽，空的，但能看出曾經(jīng)放過火把。

  王皓走在最前，手里的金鳳釵一直沒收。他時不時停下，用手摸墻，或者蹲下來聽地下的動靜。

  “你在聽啥？”雷淞然忍不住問。

  “聽有沒有第二層機關?！彼f，“這種墓，一般不會只設一道關。開了門，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