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淞然站在轉(zhuǎn)角處沒動(dòng)，手還貼著巖壁。剛才那塊石頭一滑，他整個(gè)人差點(diǎn)栽下去，現(xiàn)在腿還是軟的。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喉嚨發(fā)干。

  “我……我不該走那么快?！彼f，聲音有點(diǎn)抖。

  王皓正要開口，李治良突然往前一步，雙手抓住雷淞然肩膀。他個(gè)子比弟弟矮半頭，手卻攥得死緊。

  “你站住了就行?！彼f，“別怕?！?br />
  雷淞然抬頭看他?；鸢压饣卧谀樕?，照出一層汗。

  李治良咽了口唾沫，又說：“咱倆一起走，你踩哪兒，我就踩哪兒，可得……可得慢點(diǎn)兒。”

  雷淞然鼻子一酸。他知道哥是真怕，比他還怕高怕黑，可現(xiàn)在反倒來扶他。

  史策在后面輕聲說：“有他在，你不怕?！?br />
  王皓沒說話，走過來拍了拍雷淞然背脊，一下，兩下。然后退開半步，做了個(gè)手勢：繼續(xù)前進(jìn)。

  隊(duì)伍重新列好。雷淞然走在前頭，李治良緊跟在他右邊，兩人肩并肩，腳步慢慢向前挪。

  合文俊耳朵最靈，忽然抬手：“停?！?br />
  大家都停下。

  “聽——那水聲不對勁?！?br />
  靜下來后，果然聽見“嗒、嗒、嗒”的滴水聲。不連貫，有時(shí)隔三秒，有時(shí)五秒，聽著像有人在敲東西。

  張馳蹲下，用刀尖碰了碰地上濕痕。水從左邊巖縫滲出來，流到一半就沒了。他手指按地，感覺底下是空的。

  “水被人改過道?！彼f。

  王皓掏出探針，在地上劃出一道淺溝。水流順著新溝往前，拐了個(gè)彎，消失在石縫里。

  “不是自然排水。”他說，“這地方有過人工修整。”

  楊雨光舉火把照向高處。光掃過巖壁時(shí)，照出一塊刻痕。像是個(gè)圖案，但缺了一半，看不清是什么。

  “不像普通工匠的手法?！彼f。

  王皓盯著那痕跡看了兩秒，低聲下令：“貼左墻走，右手機(jī)械反應(yīng)更快。”

  張馳和合文俊立刻移到左右兩側(cè)，一個(gè)護(hù)前，一個(gè)斷后?；鸢褖旱停庵徽盏侥_前三步。

  雷淞然繼續(xù)往前走。這次每步都先用腳尖點(diǎn)地，確認(rèn)穩(wěn)了才把重心移過去。李治良一只手扶著巖壁，另一只手虛搭在雷淞然胳膊上。兩人走得慢，但沒再停。

  史策邊走邊撥算盤珠子。她嘴唇微動(dòng)，像是在算什么數(shù)。眉頭一直沒松開。

  王皓注意到了。他沒問，只側(cè)身對楊雨光說：“盯緊策姐，她要是停下，咱們就得準(zhǔn)備動(dòng)手。”

  楊雨光點(diǎn)頭。

  通道越來越窄，最后只能容兩人并行。地面碎石多，踩上去容易打滑。雷淞然走一步停一下，李治良也跟著放慢。

  “哥。”雷淞然忽然小聲叫。

  “咋了？”

  “你手冷。”

  李治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他用力搓了搓，又把手搭回去：“沒事，就是有點(diǎn)潮?！?br />
  “你不用非得挨著我。”雷淞然說，“我自己能走?！?br />
  “放屁?！崩钪瘟贾苯恿R了一句，“你摔了我也得跟著倒。咱倆從小就這樣，誰也別想甩開誰?！?br />
  雷淞然咧了一下嘴。

  前面滴水聲更清楚了。節(jié)奏還是亂的，但方向明確了，在正前方不遠(yuǎn)。

  王皓抬手讓大家再停。

  他蹲下，把探針插進(jìn)地面縫隙。三秒后，探針輕輕顫了一下。

  有人動(dòng)。

  或者有什么東西在靠近。

  王皓眼神一沉，沒出聲，只做了個(gè)手勢：全員戒備。

  張馳把刀橫在身前，合文俊握緊槍桿。楊雨光把火把換到左手，右手摸上了腰間槍套。

  史策停下?lián)芩惚P，盯著前方黑暗。

  雷淞然和李治良沒動(dòng)。兩人還挨著，呼吸同步。

  王皓慢慢站起來，往前走了半步，擋在隊(duì)伍最前面。

  他手里洛陽鏟輕輕往地上一頓。

  聲音傳出去，幾秒后，對面也傳來一聲輕響。

  不是回音。

  是回應(yīng)。

  王皓回頭，對雷淞然說：“你帶他，貼墻走，別掉隊(duì)?！?br />
  雷淞然點(diǎn)頭。

  李治良抓緊弟弟胳膊：“咱倆一起?！?br />
  隊(duì)伍再次移動(dòng)。這次更慢，幾乎是一寸一寸往前蹭?；鸢压馊s到最小，只照出腳下那一小片地。

  滴水聲還在響。

  “嗒?！?br />
  “嗒?！?br />
  “嗒?！?br />
  忽然少了一拍。

  所有人都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