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車隊遠行,險途待啟
卡車剛拐過一道急彎,車輪碾過碎石,發(fā)出咯噔聲響。楊雨光還站在車頂,一只手抓著扶手,另一只手舉著望遠鏡掃視山崖。風(fēng)把他的軍裝吹得鼓起來,像面破旗。
王皓坐在車廂中間,手伸進衣服里摸了摸金鳳釵。那東西又熱了一下,不是燙,是溫的,貼在皮肉上像塊曬過的石頭。他沒說話,只是把衣服拉緊了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汗有點多,但他沒擦。
雷淞然靠在車板上,手里攥著那根粗繩。繩子一頭已經(jīng)綁在李治良腰上,另一頭繞著箱子打了個死結(jié)。他剛才系的時候用力扯了三下,確認不會松。現(xiàn)在他盯著繩子看,好像那玩意兒能自己說話。
“哥,”他小聲說,“你要真倒了,我就拖著你和箱子一起滾下山。他們想搶,得先踩我腦袋。”
李治良沒看他,眼睛一直盯著前方山路。彎道一個接一個,巖壁夾著車道,頭頂?shù)奶熘皇R粭l縫。他說:“別胡說?!?br />
“我不是胡說?!崩卒寥贿至讼伦?,“我是認真的。你要是死了,我活著也沒意思。咱倆從小到大就沒分開過幾天,放個羊你還非得讓我跟著。”
李治良嘴唇動了動,最后只說了句:“那你別死?!?br />
“呸!”雷淞然立刻擺手,“烏鴉嘴閉上!”
史策坐在對面,羅盤收在懷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她的拇指一直在蹭最邊上那顆算盤珠子,來回摩擦,像是要把珠子磨穿。她沒看任何人,也沒說話,但耳朵豎著,聽著風(fēng)里的動靜。
合文俊蹲在左邊車尾,紅纓槍抵在肩窩。他的眼睛盯著口袋——羅盤就在里面,指針剛才晃了一下,幅度不大,但方向偏了十五度。他記下了這個數(shù)。他還聞到了一股味,鐵銹泡水的那種酸氣,很淡,混在風(fēng)里,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他沒出聲,只是把槍桿往地上頓了頓,確保綁帶結(jié)實。
張馳守右邊,刀橫在腿上,手指搭在刀柄。他看著右側(cè)山崖上的一個洞口,黑乎乎的,像個張開的嘴。他記得半小時前經(jīng)過這里時,那洞口好像沒這么深。他膝蓋微微彎著,隨時能跳出去。
車隊已經(jīng)變成雙車制。前面一輛摩托車探路,騎手戴著護目鏡,背影越來越小。后面這輛卡車壓陣,發(fā)動機轟鳴在山谷里回蕩。十分鐘一換位的規(guī)矩還在執(zhí)行,無線電每隔兩分鐘響一次,都是短促的滴滴聲,代表一切正常。
楊雨光在車頂喊了一聲:“左坡有動靜!”
所有人立刻繃緊。
合文俊抬槍,史策手摸羅盤,張馳刀已半出鞘,雷淞然一把將李治良按低,王皓猛地抬頭看向山崖。
楊雨光卻擺了擺手:“別慌,是石頭滾下去了?!?br />
他放下望遠鏡,喘了口氣:“這路不結(jié)實,再走五里就得換道?!?br />
沒人放松。剛才那一瞬間的反應(yīng)太快了,身體比腦子先動。
王皓掏出煙斗,在掌心敲了兩下。他沒點,只是捏著它說:“咱們現(xiàn)在不是逃命,是在打仗?!?br />
雷淞然接口:“那咱也算正規(guī)軍了?”
“不算?!蓖躔u頭,“正規(guī)軍哪有咱這么狼狽的。咱是游擊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br />
“那咱這游擊隊裝備也太差?!崩卒寥怀蛄搜圩约旱呢笆?,“連個手榴彈都沒有。”
“你有嘴。”王皓看了他一眼,“一張嘴頂十個手榴彈?!?br />
“那是?!崩卒寥缓俸僖恍?,“我這張嘴,罵人都不用臟字,能把人說自閉?!?br />
李治良小聲嘀咕:“那你少說兩句,省點力氣?!?br />
“你不愛聽?”雷淞然瞪他,“那你捂耳朵啊?!?br />
“我不用捂?!崩钪瘟继ь^看了他一眼,“我習(xí)慣了?!?br />
車廂里安靜了一瞬,然后有人笑了。是合文俊。
笑得很短,就一下。
張馳嘴角抽了抽,沒笑出來,但眼神松了一點。
史策還是沒動,但她拇指停了停,沒再蹭算盤珠。
風(fēng)更大了,吹得人睜不開眼。卡車駛進一段更窄的山路,兩邊巖壁幾乎貼著車身。陽光被切成幾條,斜劈進來,明一塊暗一塊,像老房子漏雨的屋頂。
遠處山脊上,一道光閃了一下。
不是太陽反光。
金屬的東西。
張馳立刻抬刀指向那個方向。
合文俊舉槍瞄準。
楊雨光在車頂舉起望遠鏡看了幾秒,搖頭:“是鷹?!?br />
他放下望遠鏡,聲音沉下來:“但這地方能落鷹,也能藏人。”
他回頭喊了一句:“全都睜大眼!”
卡車加速通過那段路。風(fēng)呼呼地灌進來,吹得衣服獵獵響。
雷淞然縮了縮脖子,手摸了摸后頸。那里有汗,也有風(fēng)。
合文俊盯著羅盤口袋,手指隨時準備掏出來。
張馳的刀沒動,但他膝蓋又彎了一點。
李治良看了眼車頂?shù)臈钣旯猓挚戳搜弁躔?br />
王皓忽然伸手摸了下胸口。
金鳳釵又熱了一下。
這次比剛才明顯。
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