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敵船沉底,危機暫緩
雷淞然把信號燈外殼一扔,那玩意打著旋兒掉進江里,連個泡都沒冒。他甩了甩手,像是要把剛才的緊張甩出去,伸了個懶腰,肩膀咔吧響了一聲。
“總算能喘口氣了。”他說著,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后背靠著艙門,腿一蹬一蹬地晃。
李治良沒動,還縮在后艙角落,箱子死死摟在懷里,胳膊都勒出紅印子。他盯著江面,嘴唇干得發(fā)白,手指頭不自覺地?fù)钢浣堑蔫F皮邊。
王皓站在船頭,沒回頭,也沒說話。他手里握著洛陽鏟,鏟頭輕輕點地,一下一下,像在數(shù)心跳。
史策走過來,站到他旁邊,離得不遠(yuǎn)不近。她從口袋里摸出那塊燒焦的木片,翻來覆去看了兩眼,又塞回去。她的手垂在身側(cè),指尖蹭到了算盤的邊,頓了一下,沒拿出來。
“你信這汽笛是巧合?”她問。
王皓搖頭:“哪有那么多巧合?!?br />
“那是什么?”
“要么是接應(yīng)的人,要么是看熱鬧的?!彼[眼看著下游,“利通商行不會只派一艘船。朱美吉做事,向來留后手?!?br />
史策哼了一聲:“她倒是謹(jǐn)慎?!?br />
“活下來的都謹(jǐn)慎?!蓖躔┱f,“死的那些,都是覺得自己贏了的人?!?br />
張馳靠在右舷欄桿上,刀已經(jīng)插回鞘里,但他一只手還搭在刀柄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靴子,上面濺了幾點黑灰,不知道是火藥還是血。他沒擦,只是抬腳踩了踩甲板,試了試穩(wěn)不穩(wěn)。
合文俊蹲在炮位旁邊,正一根根檢查引信線。他扯了扯耳朵,覺得里面還在嗡嗡響。剛才那一炮太近,震得腦仁都在跳。他抬頭看了眼蔣龍,那人正跪在纜繩堆里打結(jié),嘴里還嘟囔著什么梆子戲詞。
“你別光顧著唱?!焙衔目≌f,“繩子要是松了,咱倆一塊喂魚?!?br />
蔣龍頭也不抬:“俺這手比繡花還細(xì),你放心。”
“那你剛才差點摔進艙里?”
“那是意外!藝術(shù)創(chuàng)作總有風(fēng)險!”
合文俊懶得理他,繼續(xù)低頭忙活。他摸了摸槍套,確認(rèn)子彈上了膛。不是怕敵人再來,是怕自己手慢。
楊雨光從駕駛艙出來,手里拎著個帆布包。他走到甲板中央,往地上一放,發(fā)出悶響。
“都聽著。”他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聽見了,“彈藥清點,每人報數(shù)。欄桿壞了三處,天黑前必須修好。哨位輪班,兩小時一換,誰打瞌睡,老子親手踹他下江?!?br />
沒人吭聲,也沒人動。
“怎么,打贏了就裝傻?”楊雨光瞪眼,“剛才那兩炮,十里外都能聽見?,F(xiàn)在全江的耗子都知道咱們在這兒,還他媽想躺著曬太陽?”
雷淞然小聲嘀咕:“我又沒說不干活……”
“那你坐著干嘛?”楊雨光走過去,一腳踢他鞋尖,“起來!去幫蔣龍綁繩子!”
雷淞然哎喲一聲跳起來:“你輕點!我這腰剛扭過!”
“扭了也得干!”楊雨光轉(zhuǎn)身,看向王皓,“你們那個箱子,最好別離人。我不信運氣能一直這么好?!?br />
王皓點頭:“明白?!?br />
楊雨光掃了一圈,見人都動了起來,這才轉(zhuǎn)身往駕駛艙走。路過張馳時,他停了半秒。
“刀收好了?”
“收了?!?br />
“下次別插甲板上,影響走路。”
張馳嘴角抽了抽:“記住了?!?br />
艙門“哐”地關(guān)上,楊雨光的身影消失在陰影里。
雷淞然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走到李治良跟前,伸手:“哥,歇會兒,我?guī)湍憧粗?。?br />
李治良搖頭,抱得更緊。
“真不用?!崩卒寥贿肿欤霸蹅z誰跟誰,你要不信我,我還哭給你看?!?br />
李治良終于松了點勁,但手沒放開:“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我自己松手。”
“你挺住就行?!崩卒寥慌呐乃绨?,“等到了地方,咱就發(fā)財。到時候你買十口鍋,天天熬肉湯?!?br />
“我不要鍋。”李治良低聲說,“我要給我娘修個墳?!?br />
雷淞然愣了下,沒再開玩笑,只是點點頭:“修,必須修。還得請道士念經(jīng),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br />
李治良嘴角動了動,算是笑了。
王皓走過來,蹲下,看著箱子:“鑰匙還在?”
李治良從懷里掏出鑰匙,舉了舉。
“好?!蓖躔┱f,“別讓任何人碰它。包括我?!?br />
“我知道?!崩钪瘟及谚€匙攥進手心,“夢里有人跟我說,這東西不能丟。丟了,就得死人?!?br />
史策站在旁邊,聽到了,沒笑。她見過太多人說“夢里有人告訴”,最后都成了真。
合文俊這時候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把鉗子:“王老師,纜繩卡扣銹死了,得用工具撬。”
王皓起身:“我去看看?!?br />
史策跟上:“我也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向船尾。江面平靜,浮著一層焦黑的碎木和油污。遠(yuǎn)處那艘敵船的殘骸還在下沉,一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