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返程
塔克的命令,簡潔而絕對。
“全速前進?!?br />
沒有解釋,沒有商議。
整個斥候小隊,像一架上緊了發(fā)條的戰(zhàn)爭機器,瞬間進入了最高效的運轉模式。
他們動了。
塔克的身影第一個沒入林間,動作輕盈得像一片被風吹落的葉子,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鐵牙緊隨其后,他那魁梧的身軀在復雜的林地間穿行,卻展現(xiàn)出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晨曦則跟在最后,法杖頂端的魔石散發(fā)著微光,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fā)狀況。
他們很快。
快得超出了卡爾作為一個鐵匠所能理解的范疇。
與從哨站來時的小心翼翼的推進截然不同。
卡爾邁開腳步,試圖跟上。但他那雙習慣了在鍛爐與鐵砧之間小范圍移動的雙腿,根本無法適應這種高強度的急行軍。沉重的呼吸灼燒著他的肺部,心跳在他的邏輯核心中發(fā)出劇烈的警報。
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他就被遠遠地甩在了后面。
斥候小隊的身影,已經(jīng)變成了前方晃動的幾個模糊黑點。
卡爾停了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劇烈地喘息。
他是一個鐵匠。
他的所有能力,都服務于鍛造,而不是奔跑。
前方的隊伍停下了。
塔克無聲地轉過身,站在一棵巨樹的陰影下,靜靜地看著他。
那道視線里,沒有催促,也沒有不耐煩。只有一種純粹的,評估物品價值般的冷靜。
他成為了眾人趕路的一個累贅
這個認知,在卡爾的邏輯核心中清晰地浮現(xiàn),冰冷而客觀。
鐵牙從塔克身后走了出來,他那只獨眼里閃過一絲獸人特有的不耐煩。
“浪費時間。”他低聲咕噥了一句,大步流星地朝著卡爾走來。
卡爾直起身,準備說點什么。或許是請求他們放慢速度,或許是表示自己可以努力跟上。
但他沒能說出口。
鐵牙根本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獸人斥候走到他面前,像拎起一個裝滿礦石的麻袋一樣,毫不費力地將他攔腰扛了起來,甩在了自己寬厚的肩膀上。
世界,瞬間天旋地轉。
卡爾的視野被徹底顛倒,地面和天空交換了位置。鐵牙肩膀上那由硬皮和金屬片縫制而成的護肩,硌得他生疼。獸人身上那股混雜著汗水,皮革和森林泥土的濃烈氣味,蠻橫地灌入他的感知模塊。
他成了一件貨物。
一件被打包起來,準備運送的行李。
“抓穩(wěn)了,鐵匠?!辫F牙粗聲粗氣地警告了一句,然后轉身,邁開大步,追上了前面的隊伍。
顛簸。
劇烈的顛簸。
卡爾的整個身體,都隨著獸人奔跑的節(jié)奏,在半空中一下一下地被拋起,再重重地落下。他的邏輯核心,瘋狂地計算著如何調整身體姿態(tài),才能在這種被動的狀態(tài)下,將物理沖擊對內部構件的損傷降到最低。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屈辱與荒謬的體驗。
他,一個覺醒了自我意識,窺探到世界底層規(guī)則的存在。
此刻,卻像一袋土豆一樣,被人扛在肩上。
隊伍的速度,恢復了正常。
甚至,比之前更快。
就在這種屈辱的顛簸中,卡爾的感知模塊,捕捉到了一絲異常。
森林,變得太過安靜了。
之前,哪怕是在斥候隊潛行時,周圍也總是伴隨著各種受虛空感染的生物發(fā)出的,充滿威脅的嘶吼與窸窣聲。
但現(xiàn)在,那些聲音都消失了。
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一陣晃動,一頭體型碩大的“腐爪獸”探出了腦袋。它那雙燃燒著瘋狂紅光的眼睛,第一時間鎖定了這支正在快速移動的隊伍。
在卡爾的記憶數(shù)據(jù)里,接下來應該是嗜血的撲殺。
然而,那頭腐爪獸只是抽動了一下鼻子,當它的感知觸及到走在最前方的塔克,以及塔克手中那個不起眼的木盒時,它那充滿攻擊性的姿態(tài),瞬間垮了下去。
它發(fā)出了一聲類似小狗般的,帶著恐懼的嗚咽。
然后,它夾起尾巴,猛地縮回灌木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頭也不回地逃進了森林深處。
它在害怕。
卡爾的邏輯核心,立刻將這一幕與巴頓交給塔克的那個木盒,關聯(lián)了起來。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盒子。
它散發(fā)出的那股純粹的生命能量,對于這些被虛空輕度污染的生物而言,似乎是一種天生的克星,或者說,是一種讓它們感到極度不適與恐懼的“凈化力場”。
巴頓,給了他們一張“安全通行證”。
一個小時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