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道祖袖中棋,一子落九淵
紫霄宮內(nèi),無日無月,唯有那一盤橫亙虛空的“天道棋局”靜靜懸浮,黑白交錯,星河倒懸。
每一道落子,皆牽動億萬生靈氣運沉浮,每一枚棋子,都是量劫起滅的引信。
鴻鈞道祖端坐云臺,袖袍輕拂,聲音如寒淵低語:“你既掌生道,便入此局——勝,可持玉牒歸;敗,魂歸天道,輪回重歸舊律?!?br />
話音未落,整個紫霄宮仿佛凝滯。連時間都為之屏息。
蘇辰立于金光之中,無敵領(lǐng)域三十二億里浩蕩鋪展,卻在此刻被一股無形之力緩緩壓縮,仿佛天地在逼他退讓一步。
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博弈,而是道心試煉,是天道對“異數(shù)”的最終審判!
他抬眸,凝視那棋局。
剎那間,瞳孔微縮。
黑子并非死物——那是由無數(shù)“寂滅之雷”凝聚而成的殺意結(jié)晶,每一顆都蘊含著斬斷因果、抹除存在的終極法則;而白子,則是由香火愿力凝成,微弱卻堅韌,如同風中殘燭,搖曳不熄。
勝負關(guān)鍵,竟系于南荒深處那一座孤碑——愿碑。
它承載著千萬未曾轉(zhuǎn)生之魂的執(zhí)念,是《混沌歸元真經(jīng)》推行后,眾生自發(fā)立下的信仰圖騰。
只要愿碑不倒,白子便可源源不斷汲取力量。
可一旦崩塌,愿力枯竭,此局即潰!
“這不是讓我下棋?!碧K辰心中冷笑,“這是要我以眾生信念為賭注,與天道對弈生死!”
但他沒有退路。
身后是截教萬仙的信任,是酆都百魂用命爭來的權(quán)柄,是億萬不愿被命運束縛的生靈眼中最后一點光。
“若我不戰(zhàn),誰來替他們說‘不’?”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輕點,一縷歸元圣火自心海升騰而出,熾烈如初陽,純凈如大道本源。
“我以人道執(zhí)愿為基!”蘇辰低喝,聲震紫霄。
右手凌空一劃,落下一子!
轟——
那枚白子驟然燃燒起來,化作一道火線直貫?zāi)匣模?br />
萬里之外,千萬愿碑同時震顫,碑文泛起金光,億萬生靈魂念共鳴,匯聚成河,奔涌入棋局!
白陣漸穩(wěn),甚至開始反推黑勢!
就在這時,天外忽現(xiàn)裂痕。
一道黑焰撕開虛空,裹挾著無情道意降臨。
那人形似火焰,卻冰冷至極,雙目如黑洞吞噬光明——正是天道執(zhí)法者,寂滅子!
“異數(shù)擾道,當誅!”他冷聲開口,一掌拍出。
黑焰化雷,九道寂滅神罰貫穿時空,直劈南荒愿碑中樞!
大地崩裂,碑體龜裂,愿力河流瞬間斷流!
“不好!”遠在道洲的字翁猛然抬頭,手中玉牒劇烈震顫,“愿力將竭,需地道呼應(yīng)!否則白陣必潰!”
蘇辰心頭一緊。
地道……平心娘娘早已隱退輪回,殘念不知所蹤,何處尋她?
電光石火間,他猛然想到什么——歸源井!
那是當年平心布下的一處地脈節(jié)點,藏有她一絲本源印記!
他閉目,催動玉牒殘印,以心火點燃記憶碎片,嘶吼傳念:“娘娘!若您還在聽,請回應(yīng)我一次!這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所有還想留下的人!”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白子即將熄滅之際,歸源井底忽有一縷幽光浮現(xiàn)。
緊接著,一道素衣身影自地脈緩緩升起,面容模糊,唯有一雙眼睛溫柔如水,悲憫如海。
“我守輪回九萬載……”她的聲音輕得像風,卻重重砸在蘇辰心頭,“只為等一人?!?br />
她抬起手,輕輕撫過井壁上那句已被歲月磨蝕的刻字——“愿眾生有選擇的權(quán)利”。
“如今,我來了。”
指尖輕點,一道素衣印記落入棋局白陣!
剎那間,天地變色!
原本將傾的白勢猛然穩(wěn)固,愿碑重燃金焰,千萬魂念齊聲高誦《混沌歸元真經(jīng)》,聲浪沖破三界壁壘,匯入棋局!
白子連珠,竟自發(fā)排列成一座古老陣法——歸元都天陣!
愿力反壓黑雷,寂滅之火節(jié)節(jié)敗退!
鴻鈞道祖終于動容。
那雙倒映星河的眸子微微一瞇,似有萬千道則在他體內(nèi)翻涌。
“你借殘念之力……”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波動,“可曾想過——她本可轉(zhuǎn)生,卻因執(zhí)念不散,永墮輪回邊緣?”
蘇辰渾身一震。
他懂了。
這不是懲罰,是質(zhì)問。
是在問他:為了你的道,值得讓一個曾掌輪回的至強者,永遠困于執(zhí)念之中嗎?
殿中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