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

  歸元道場之中，萬籟俱寂，唯有風(fēng)繞樹而行，不落塵埃。

  蘇辰盤坐于歸元母樹之下，雙目緊閉，呼吸幾近于無。

  他周身繚繞著一層淡淡的混沌之氣，那是《混沌歸元真經(jīng)》運轉(zhuǎn)到極致的征兆。

  識海深處，道火羅盤懸浮中央，裂痕已蔓延至三成，宛如被無形之刃劈開的琉璃，每一道裂口都滲出微不可察的黑霧，那是來自更高維度的侵蝕之力。

  系統(tǒng)沉寂。

  再無提示，再無獎勵，再無指引。

  但蘇辰知道，這一戰(zhàn)，只能靠他自己。

  他緩緩引動體內(nèi)歸元之力，逆溯本源，如逆流而上的孤舟，沖破層層法則封鎖。

  識海震蕩，大道碎片如星河崩塌，無數(shù)遠(yuǎn)古記憶翻涌而出——鴻鈞講道、巫妖決戰(zhàn)、封神殺劫……可就在這萬法歸一的剎那，他窺見了一絲異樣。

  那不是天道意志，也不是劫數(shù)之音。

  而是一縷……哀鳴。

  極細(xì)微，卻深入骨髓，仿佛從洪荒最深處傳來，被層層規(guī)則掩蓋，被歲月塵封了億萬年。

  它不屬于任何生靈，卻比所有生靈的悲鳴更沉重。

  “這就是……天道殘念？”蘇辰心神劇震。

  他以歸元圣火為引，反照識海，終于看清了那絲哀鳴的真貌——

  一道銀色絲線，如初生之脈，纏繞在洪荒法則的最底層。

  那是天道初成時，由大道孕化的“道母殘念”，是天道最初的靈性，是萬物運行的根源意志。

  可此刻，這絲殘念正被一股詭異的“灰霧法則”緩緩侵蝕。

  灰霧如活物，蠕動纏繞，像蠶食蠶繭般一點點吞噬銀線，每吞噬一寸，天道規(guī)則就扭曲一分。

  那些所謂的“天劫”“量劫”“末法衰運”，根本不是自然演化，而是這灰霧通過規(guī)則反噬，不斷抽取洪荒本源，輸往混沌之外！

  “原來如此……”蘇辰雙拳緊握，指甲深陷掌心，鮮血滴落，“天道清規(guī)早已變質(zhì)，真正的劫，不在洪荒之內(nèi)，而在——天外！”

  他終于明白，為何歸元之道能繞開天劫，為何修煉者能安然突破，為何荒古禁地自行消解。

  因為歸元之道，是唯一能凈化灰霧、喚醒道母殘念的“解藥”。

  而他自己，從覺醒系統(tǒng)的那一刻起，就已被卷入一場跨越維度的救贖之戰(zhàn)！

  可就在此時，識海劇烈震蕩，道火羅盤裂痕猛然擴(kuò)張，黑霧翻涌，竟化作無數(shù)低語，直刺神魂——

  “螻蟻，窺視天外，該誅。”

  “歸元之道，逆亂規(guī)則，當(dāng)滅?！?br />
  “獻(xiàn)祭本源，回歸灰寂……”

  蘇辰悶哼一聲，七竅滲血，神魂幾欲撕裂。

  “蘇辰！”一道清冷之聲驟然響起。

  洛曦踏步而來，曦光神魔血脈全面覺醒，周身燃燒著金色與紫紅交織的戰(zhàn)焰。

  她一步踏上道臺，指尖輕點蘇辰眉心，一道純凈的曦光涌入識海，如晨曦破夜，驅(qū)散黑霧。

  她指尖順著道火羅盤的裂痕滑過，聲音輕卻堅定：“你若強(qiáng)行凈化天道殘念，灰霧反噬必引動萬劫臨身。歸元之道再強(qiáng)，你也只是大羅金仙，如何扛得住天道級別的侵蝕？”

  蘇辰睜開眼，眸中火光未熄，反而更盛。

  “不試，”他聲音低沉，卻如雷霆滾過虛空，“怎知歸元之道，不能連天道也救？”

  話音未落，他抬手一召，歸元母樹九片道葉齊顫，一滴蘊(yùn)藏大道本源的歸元道髓緩緩浮現(xiàn)，晶瑩剔透，內(nèi)里似有星河流轉(zhuǎn)。

  他咬破指尖，以精血為引，將道髓置于蓮心祭壇中央。

  “蓮心聽令——”

  他聲音陡然拔高，如道鐘轟鳴，震徹十方：

  “燃我道火，照彼幽淵！”

  剎那間，法則蓮臺自母樹頂端騰空而起，九瓣蓮臺綻放無量光，蓮心火紋如活了過來，化作一道貫通天地的赤金光柱，直刺九霄之外的混沌縫隙！

  光柱所至，虛空扭曲，法則崩解，竟在混沌中硬生生燒出一片清明！

  那里——

  一縷銀色絲線靜靜懸浮，被灰霧層層纏繞，如垂死之蝶，掙扎不息。

  正是天道本源的道母殘念！

  “吼——！”

  灰霧暴怒，瞬間凝聚成無數(shù)無形之爪，咆哮著撲向光柱，欲將歸元圣火徹底撲滅。

  可蓮心火紋如天道壁壘，紋絲不動，反而越燃越烈，將灰霧逼退寸寸！

  蘇辰立于光柱之下，仰望那被囚禁的銀絲，心神震動。

  “你不是無情的規(guī)則……你是洪荒的母親?！?br />
  他低聲呢喃，眼中竟有淚光閃動。

  就在此時，歸元母樹第九片道葉微微一顫，一道微弱卻清晰的波動，悄然傳入他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