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父子隔閡
半夜三更,胤禛沐浴更衣后回到偏殿,坐在桌案前讀儀欣寫的信。
“四哥,你半夜怎么還沒睡呢?”
老十四大大咧咧坐在胤禛對面,他仍穿著白日常服,顯然是沒準備睡覺。
胤禛隨手拿過來一本書蓋在信紙上,淡淡回復(fù):“本王在看你四嫂寫的信,你又是為什么呢?”
老十四沉默一下。
哦,看信。
一日不見,還要寫信。
他顯然沒忘記自己來做什么的,若有若無提起老八賠償那四百萬兩白銀的事,試探究竟是不是四哥和太子在背后動手。
如今十哥和九哥鬧別扭,十哥指責(zé)八哥,八哥仿佛有口難言,九哥就一口咬定跟四哥還有太子脫不了干系。
四百萬兩白銀可不是小數(shù)目,他還想接手八哥九哥的人脈,總不能讓他們名聲完全臭了。
“四哥,我覺得八哥那四百萬兩白銀的事有蹊蹺。”
“哦?那你說吧,哪里蹊蹺?”
老十四一頓,笑著說,“只是直覺,四哥常年在戶部,又替皇阿瑪收繳了九哥私產(chǎn),不知是否察覺不妥?”
“都是下面人在辦事罷了,本王又沒想過老九能有千萬兩白銀?!?br />
胤禛云淡風(fēng)輕笑了笑,手指敲擊桌面,邊有一搭沒一搭陪老十四聊天。
蠢貨,有猜測就要自己去查,來試探他做什么?他吐出一個字的實話,那都算他不行。
老十四忍不住瞥向儀欣寫的信,他看不清內(nèi)容,只看到桌案上厚厚一摞,四哥能看完這張翻那張。
她寫這么多做什么?
胤禛抬眼看向愣神的老十四,隨口說:“時辰不早了,回吧?!?br />
老十四滿腦子回憶著自己和富察儀欣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見面,聽到胤禛的話,脫口而出,問道:“四哥,你對多爾袞和孝莊太后的事怎么看?”
胤禛緩緩抬起身子,瞥到右手邊燃得正旺的燭火,蜷縮一下手指,克制著沒將蠟油潑到對面人身上。
“你想說什么?”胤禛倚著椅背,抱胸緩緩壓低唇角,“再敢露這樣的心思,本王就活剮了你?!?br />
老十四幾乎是落荒而逃。
第二日。
胤禛收到儀欣新送進宮來的信,又是厚厚一摞。
看到她要去甘露寺祈福,胤禛有些不放心,看到她在信上寫的一些安排,又松口氣。
參與城南施善的福晉中,她身份地位最高,家世也最好,不會受委屈。
她和八福晉安排的祈福事宜也妥當(dāng),總歸是要聯(lián)絡(luò)上三旗福晉,她需要去做自己的事情。
接下來的幾日,胤禛在宮中和老十四抬頭不見低頭見,老十四沉默占大多數(shù)。
年枝之事,太子縱使有猜測,也想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來驗證猜測,當(dāng)即派人探聽當(dāng)日乾清宮之事,再三去查年枝體內(nèi)猛藥的來源。
黨爭如此激烈,他是太子啊,他不能沒有自己的人脈。
皇阿瑪何至于如此容不下他?
深夜,乾清宮。
康熙丹鳳眼內(nèi)看不清什么情緒,對著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jiān)沉聲問:“太子果然在探聽乾清宮內(nèi)諸事嗎?”
“回萬歲爺,確實是毓慶宮的人?!毙√O(jiān)低聲開口,補充說,“奴才都處理掉了?!?br />
康熙無情閉了閉眼,冷笑說:“朕還沒死,他就這般按耐不住?!?br />
他已經(jīng)又給了胤礽一次機會,復(fù)立他為太子,他還想如何?
小太監(jiān)不做聲,只沉默隱在暗處。
太子初次被廢便是十八阿哥胤衸病危期間,康熙憂心如焚,而胤礽作為兄長卻是一派漠不關(guān)心的冷漠態(tài)度,康熙痛斥胤礽“絕無忠愛君父之念”。
更深層的原因則源于胤礽長期結(jié)黨營私,其核心黨羽索額圖雖已被誅殺數(shù)年,但太子的勢力仍未徹底鏟除,反而在暗中積聚,康熙在旅途中不斷收到太子一黨“潛通消息”“窺伺朕躬”的密報。
尤其驚懼的是發(fā)現(xiàn)胤礽每夜逼近皇帝御帳“裂縫向內(nèi)窺視”,這一行為在高度警惕的康熙看來已與弒君謀逆無異。
世間諸事,向來便是沒有真相,只有視角。
一句話來說,太子明明在查年枝的事,覺得是康熙看不慣他拉攏年羹堯,才動的手。
康熙以為太子窺探帝蹤,巴不得取而代之。
太子和康熙隔著萬水千山的差錯,注定沒有聆聽真相的機會。
“梁九功,將老四喚來?!笨滴醮謿猓尚√O(jiān)慢慢扶著躺到床榻。
胤禛在偏殿仍未眠,披著外衣闊步走到乾清宮寢殿,溫聲問:“阿瑪,您可是身體不適嗎?”
康熙漆黑的眸子注視著胤禛,朝他招招手,“來,陪朕坐一會?!?br />
胤禛彎唇,溫順坐在床榻邊的圓凳上,“好啊?!?br />
康熙語氣懷念,提起年輕時候的舊事。
胤禛偶爾附和一句,任由康熙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