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雪地上的“巨爪印”
翻越學院高墻的興奮感,在踏入真正北境荒野的半小時后,迅速被一種更直觀的感受所取代——冷。
刺骨的寒風,裹挾著細碎的雪粒,無情地打在孩子們的臉上和身上,穿透了他們那身僅在學院內還算厚實的衣物。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籠罩四周,只有清冷的月光灑在無垠的雪原上,反射出幽幽的藍光,勉強勾勒出遠山猙獰的輪廓和近處被積雪覆蓋的亂石堆。腳下是深一腳淺一腳的積雪,每走一步都消耗著不小的體力。
“好…好冷啊…” 派普 牙齒打著顫,指尖試圖凝聚一小簇火苗取暖,但那微弱的火苗在寒風中搖曳不定,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讓他因為分心操控元素而更加疲憊。
“我的發(fā)明…好像…有點凍住了…” 吱吱 哆嗦著拍打著他背包里那些金屬零件,發(fā)出僵硬的碰撞聲,他特制的“全地形探險鞋”的彈簧機構似乎也被凍得不太靈活了。
貝絲·鐵砧 雖然體力最好,但背負著巨大的食物包,在雪地里行走也顯得格外吃力,呼吸噴出濃濃的白汽。里昂·爍鱗 的龍族血脈讓他對寒冷的耐受力稍強,但也被這嚴酷的環(huán)境震懾,不再像之前那樣興奮,而是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的黑暗?;坌?默不作聲地調整著呼吸,努力保持體溫,但小臉也凍得發(fā)白。諾娃 的虛擬屏幕不斷閃爍著環(huán)境數據:【環(huán)境溫度:-21℃】【體感溫度:-30℃】【體溫流失速率:警告!】…但她只是緊抿著嘴唇,沒有說出來打擊士氣。
只有艾莉西娜·光瞳 依舊斗志昂揚,她堅信這是傳奇之旅必不可少的考驗。她借著月光,努力辨認著手中那張已經有些被雪打濕的、畫著可愛雪兔的“作戰(zhàn)地圖”,小臉凍得通紅,眼神卻異常明亮。
“堅持??!隊員們!” 她大聲鼓勵,聲音在空曠的雪原上顯得有些單薄,“根據地圖,我們很快就能找到那條閃閃發(fā)光的小河了!到時候就能在彩虹瀑布下野餐了!”(盡管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野和呼嘯的風)。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里昂 突然停下了腳步,發(fā)出一聲低低的驚呼:“你們快看!那是什么?”
月光下,前方的雪地上,赫然出現了一連串巨大的、深深的凹陷痕跡!每一個印記都比貝絲那個巨大的行囊還要大上一圈,形狀不規(guī)則,陷入積雪極深,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不久前剛剛從此經過。
一瞬間,所有的寒冷和疲憊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是腳?。【薮蟮哪_?。 ?派普 尖叫起來,激動得忘了寒冷。
“天啊!這么大!一定是…一定是雪怪!” 艾莉西娜 的聲音因極度興奮而顫抖,她沖上前,跪在在最大的那個腳印旁,用手比劃著,眼睛瞪得溜圓,“看這形狀!這深度!和繪本里畫的一模一樣!我們找到了!我們真的找到雪怪的蹤跡了!”
“哇!雪怪!” 貝絲 也興奮起來,把沉重的背包往上顛了顛,“它一定長得超級高大!肉肯定也多!”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吱吱 連滾帶爬地沖過來,忙不迭地從背包里翻出他那個叮當作響的“怪獸追蹤器(MK-III型)”。他用力拍打了幾下,儀器上的指針瘋狂地亂轉了一會兒,然后顫巍巍地指向了腳印延伸的方向,同時發(fā)出一種混合著靜電噪音和怪誕鳴叫的聲響。
“看!我的追蹤器有反應了!” 吱吱得意地大喊,“它指向那邊!雪怪就在前面!”
連里昂 也受到了感染,龍族血液里的狩獵本能似乎被喚醒,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想從風中分辨出特殊的氣味,雖然只聞到冰雪和塵土的味道,但他還是用力點頭:“嗯!痕跡很新!我們快追上!”
慧心 蹲下身,仔細察看著腳印的邊緣和積雪的硬度,她隱約覺得這痕跡似乎有點太“規(guī)整”了,不像是活物踩踏形成的,但看著同伴們狂熱的樣子,她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說出自己的疑惑。
就在這片激動的氣氛中,諾娃 冷靜得近乎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像一盆冰水澆下:
“邏輯分析:腳印形態(tài)與已知雪怪圖譜相似度僅17.8%。痕跡深度與壓強計算,對應生物體重約3.5至4.2噸,體型與學院飼養(yǎng)的運輸用科多獸吻合度98.1%。腳印間距均勻,步態(tài)平穩(wěn),無掙扎或狩獵跡象,符合馴養(yǎng)生物負重行進特征。痕跡表面結晶狀態(tài)顯示,形成時間約在36至48小時前?!?br />
她抬起頭,看著艾莉西娜,虛擬屏幕上顯示出科多獸的圖片和數據對比:“結論:此痕跡為冰痕巨魔部落馴養(yǎng)的大型科多獸運輸隊留下的可能性為98.1%。追蹤雪怪的前提不成立。”
興奮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艾莉西娜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了看諾娃屏幕上清晰的科多獸圖片,又看了看雪地里那巨大的腳印,小嘴撅了起來,帶著明顯的不服氣:“諾娃!你又來了!什么都用冷冰冰的數據分析!萬一是…萬一是變異的雪怪呢?或者是一只特別大的科多獸偽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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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 派普 立刻附和,“奇跡總是會發(fā)生的!”
“我的追蹤器明明指向那邊!” 吱吱 舉著他那亂叫的儀器抗議。
諾娃看著這群不愿意面對現實的同伴,嘆了口氣,收起屏幕:“數據不會說謊。但…如果你們堅持要沿著這個方向前進,從路徑判斷,大概率會通往冰痕巨魔部落的狩獵區(qū)。這或許能巧合地完成你們計劃的‘第二階段’?!?br />
艾莉西娜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了這個“巧合”:“你看!諾娃也說了!這個方向能到巨魔部落!這說明我們的計劃是對的!雪怪的蹤跡指引了我們!這是命運的指引!隊員們,別管什么科多獸了,沿著腳印前進!目標,巨魔部落…和可能存在的變異雪怪!”
她成功地將一次“誤判”扭轉成了“命運的巧合”,重新燃起了隊伍的士氣(除了諾娃)。孩子們再次鼓起勇氣,頂著寒風,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那巨大的“雪怪足跡”,滿懷希望地走向未知的黑暗深處。只是他們誰也沒注意到,在更遠處的山脊陰影下,幾雙幽綠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這群在雪地上移動的、渺小而不自知的身影。